泪眼婆娑间,孟璇放下了踮起的脚尖,结束了这个蜻蜓点水的吻。
她给自己擦了一把眼泪,也不敢再直视柏雨山,只低着头道。
“难道我想跟你有关系?可是由我吗?”
孟璇走后,柏雨山至少在客厅里站了一刻钟。
他脑袋里思绪很乱,根本不知道此刻该想哪一件事是要紧。
阿姐?小妹?
甚至在某个恍惚的瞬间,他还福至心灵般的想到。
倘若有朝一日龙椿晓得了他曾拿着她的衣裳做枕头巾,只怕也不能比现在的他更震惊了。
孟璇喜欢他?
孟璇居然会喜欢他?
孟璇是瞎了眼还是想不开,竟然喜欢上了他?
龙椿抵达南京时,整个人已经萎靡成了一根黄花菜。
一日一夜的火车旅行,是能把一个崭新的好人,变成一个病夫的。
龙椿拖着久坐麻木的腿脚,一脸稀松平常的走出了火车站。
见火车站门口有卖炒毛栗子的小贩后,她又掏钱买了两大包栗子放进怀里。
热乎乎的炒栗子入怀,龙椿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昨晚火车上太冷了,她被冻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万幸是她身体好,寻常小姑娘遇上这般骤寒,势必是要伤风一回的。
龙椿一边抽着鼻子一边从怀里拿栗子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火车站。
出站后,时值正午时分,天色却阴云绵绵。
龙椿坐上一架黄包车,又同车夫吩咐道:“往木棉大街去”
穿着棉袄的车夫,束手束脚的一回头,见龙椿手里提着藤木箱子,就知她不是本地人士。
南京气候潮湿,用藤木箱极容易发霉,本地人都是用皮箱子的。
“小姐,您是头回来南京吧?”车夫问。
龙椿咬着栗子“嗯”了一声,换来车夫一笑。
“木棉大街是新街道,里头全是公馆洋楼,外头还有当兵的把门呢,您是来拜会亲戚的吗?”
龙椿低头对着手心吐了半颗栗子壳,却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
于是她又道:“是,但我来的着急,也没来及跟亲戚打招呼,要么你就把我送到离木棉大街近的旅馆里吧,我歇歇脚再跟亲戚打通电话,叫他出来接我,也省得那些当兵的拦我了”
车夫一边倒腾着脚步拉着龙椿往前跑,一边很是热心肠的道。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这样是最好的了,唉,小姐你不知道,现在南京乱透了的,当兵的都跟疯狗一样,今天封路抓特务,明天当街丢炸弹,简直一比吊糟”
龙椿笑笑,继续自顾自的剥栗子。
等到了距离木棉大街旁的蓝房子旅馆后,龙椿不等车夫招呼就跳下了车,又伸手递给车夫两个银元。
车夫见了银元便忘了感叹小姐的身手利索,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龙椿,只说。
“诶小姐,我们南京坐车也没那么贵哦”
龙椿笑,将银元塞给车夫。
“你们南京湿冷的,拉车也辛苦,今儿就早回吧,眼下年都没过完,能歇两天是两天”
车夫手里拿着银元,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见原本还在眼前的小姐身影一晃,当即不见人了。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又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四周,发现确实是找不到人了。
“诶,邪门儿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