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这种东西,是个人都该知道是什么吧?
思及此,韩子毅有些不确定的道:“就是种花的房子?门窗都拿被褥捂了,里头温度高,上头盖厚玻璃顶透光,这样就能养住那些反季节的花草”
龙椿怔怔的:“真的啊?”
韩子毅点头:“真的,你不知道?”
龙椿摇头,眼神有点涣散:“我从来都不知道,街上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花房”
韩子毅轻笑:“街上当然没有,这都是些玩意儿,一般都是家里养花匠,再另辟个小房子做花房,帅府后院儿就有两个花房,里头养出来的花多是插瓶用的,像你这个栽在院子里的,就是埋种用的,这些牡丹至多开一两天就败了,明年再开就是正季了,能开很久”
龙椿听他说的啧啧称奇,再回头看向牡丹时,不由就有些黯然。
“我还以为只要我有了钱,就能和那些达官贵人一样了,没想到你们这些军阀世家里,还有这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怪不得那个兰会长总是瞧不上我,说我是小门小户,眼皮子浅,只晓得金条装箱的阔气,不晓得豪商巨贾的做派”
韩子毅没想到一个花房背后,会扯出这样一番典故。
他略沉默了一下,便开口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你瞧瞧如今这个形势,满北平的豪商巨贾里,有哪一个能比你活的有底气?即便他们有些富贵人家的做派,可这做派下头要是没金条撑着,也就成笑话了,依我看,他们之所以说这些话,无非就是看你本事在身又风生水起,嫉妒罢了”
龙椿闻言笑出了声:“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
“你这个人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气人的时候很气人,但要是说起好话来,也实在是动听的很”
“这不好?”韩子毅问。
龙椿看着眼前一身利落西装的男人。
韩子毅的身材是高大的,穿上军装的时候,尤其显得肩宽腰窄,像个十拿九稳的练家子。
可同他相处下来,龙椿就发现,这厮其实是个实实在在的文人脾气,为人处世很是怀柔。
但比之她那位全然纯善的初恋,韩子毅身上又多了些不得已而为之的狠毒。
龙椿凝望了韩子毅很久,久到韩子毅都不由发问。
“怎么了?”
龙椿仰头一笑:“也没有,就是发现你这个人,又斯文又果敢,竟然很适合我”
韩子毅扯唇:“这话叫我怎么想呢?”
龙椿眨了眨眼,嘴角仍是笑着的。
“你想怎么想?”
“我想,你可能是要爱我了?”
龙椿低下头顿了顿,忽而便伸出了手,轻轻拥抱住了韩子毅。
“好像,就是这样了”
十一月底。
小柳儿和黄俊铭回到柑子府时,两个人的形容,都只比叫花子强一点。
这俩孩子离家一趟,路上不敢住饭店,也不敢下馆子,小脸儿都饿的焦黄。
在接到孟璇“北平无事,回家吧”的电话后,他俩才安心的从外地回来。
小柳儿路上还好一些,她一个小姑娘嘴巴轻巧伶俐,辗转着就坐上了火车,没受什么罪。
倒是黄俊铭可怜,他原本是定下了方向,要往西北一带跑的,可奈何何明砚的追兵太快。
龙椿和孟璇回北平的那条路上,有无数卡车为其混淆视听,故而没有被追查到。
然而黄俊铭这条路上,却只能靠他自己边跑边甩尾巴。
路上几次惊险关头,都赖他向死而生才逃出生天。
最惨的一次,他整个人都躲进了臭气熏天的旱厕里,才险险逃过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