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毅说完了话,见龙椿沉默下来,便晓得是她听进去了。
这之后,他也没有接着逼问她,问她要一个结果,只由着她沉默。
他松开了她的手,又站起身来走到餐边柜前,闲适的倒水泡茶。
随着水流声汩汩,韩子毅又问道。
“你要劫何明砚,可以,但你预备怎么劫呢?是劫他的烟土,还是直接杀到他老巢去?”
龙椿望着他泡茶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诡异的温热。
然而她并没有在这股温热上留恋太久,一张嘴就破开了眼下这种过于“两口子过日子”的奇异画面。
“小劫,慢慢劫,等他发觉不对劲了,你再带着你的兵去打他”
韩子毅闻言一挑眉。
他觉得龙椿这一句话,简直比得上他在司令部里开一个月的会了。
他将手里的热茶递进龙椿手里,当场拍了板。
“话糙理不糙,咱们就这么干”
夜里一点半,龙椿和韩子毅从帅府书房里走了出来。
两人窝在书房里有商有量的构想了一番作案手法。
期间龙椿又吃了几个点心,韩子毅又泡了几杯热茶。
等一切商量好后,韩子毅便回了三楼右侧的大卧房睡觉。
龙椿则回了三楼左侧的大套间休息。
两人分别之际,韩子毅站在昏黄幽暗的公馆走廊里,对着龙椿说了一句。
“晚安”
龙椿早也困了,她打着哈欠点头,随意的摆摆手。
“好好,你也晚安”
韩子毅目送龙椿回了房间,眼底的神色幽暗而深邃。
龙椿关上房门的刹那,韩子毅无声落了一滴泪。
他落泪的原因无有其他。
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画面很好。
他曾很多次对着白梦之说过晚安。
彼时他得到回应是,她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又小声的回话说。
“晚安”
那时白梦之的神情,是见外且恐惧的。
韩子毅不知道自己对她做错了什么。
在天津近十年的少年时光,在日本那四年的求学岁月,他不间断的眷恋着她。
他爱她,几乎爱成了一类执迷。
可她并不明白,也不愿去明白。
他因为她的不明白,被伤害的太过彻底。
现如今他爱上龙椿,他没有对她撒谎,他的的确确是爱上她了。
他爱她冷酷之下的那一点真心,就这一点真心,便能让他觉得。
原来在这冰冷荒凉,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竟还有这样晶莹温暖的东西。
他是个痴人,也是个纯人。
他爱上什么,就只能是什么。
他拿自己的心没有办法,唯有被刺穿伤透后,他才肯回过头来看看自身。
他不会去报复他爱过的人。
他只会一个人躲起来伤心,伤心的够了。
便带着结痂发痒的伤口,忍痛站立起来,重新再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