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现如今的大帅府里,只剩一个被他药哑了的大妈妈,和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
他还有什么家里呢?
难不成那个哑巴了的大妈妈,还能作出什么妖风来?
韩子毅怀着好奇往楼下走,直到看见楼下的白梦之后,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可否认的是,韩子毅对于“家”这个概念,是有恐惧的,家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个美妙的所在。
人在恐惧的时候,就会产生幻想。
刚才在莱副官说完这话的一瞬间里,韩子毅甚至都幻想出了大妈妈那个做军官的弟弟,打上门来的画面了。
但看到白梦之后,韩子毅又释然了。
白梦之可比军阀好对付多了,她顶天了就是只贪图享受,好逸恶劳的毛绒兔子,不值一惧的。
韩子毅走到白梦之眼前,见她眼中泪水盈盈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疲倦的神色,便问。
“怎么来这里了?坐火车来的?”
白梦之一瘪嘴,心里很委屈的。
她昨天在察哈尔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韩子毅,等到晚上入住酒店后一脱鞋,她才发觉自己的大脚趾都被高跟鞋磨破皮了。
脚上的伤口不大,可是很疼。
疼的她立刻就花小费叫来一个服务生,给她上药包扎,悉心料理。
在昨天之前,她何曾受过这么大的罪呢?
就是当年跟着英国人学华尔兹的时候,她也是跳一会儿歇一会儿,决计不肯累到自己双脚的。
是以此刻,看到韩子毅的白梦之,就觉得自己这次来找他,实在是受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
现在的她,可太值得被怜爱关照,也太值得被加以抚慰了。
白梦之低下头,眼泪巴巴的说:“我来找你啊”
韩子毅不解:“找我干什么?”
白梦之闻言都气笑了,她现在都不知道是自己不懂得调情,还是韩子毅太不解风情了。
她找他还能干嘛?
还不就是唉。
白梦之一抽鼻子,仰面看着韩子毅,娇嗔的道。
“我想你嘛!”
韩子毅低头看着她那一双充满了小聪明,但又实在是水光潋滟的眼睛后,简直快要笑出声了。
“一万大洋和见我一面,你选哪个?”
白梦之听到这句问话后,很小心的过了一下脑子,随后便谨小慎微的回答道。
“见你一面”
韩子毅其实不是个擅长戳穿他人谎言的人。
因为在他长大的韩公馆里,大多数人都是没必要骗他的。
他一个庶子,身上根本就无利可图,骗他干嘛?逗着玩儿么?没意义嘛。
可即便是如此不擅长分辨谎言的韩子毅,却还是第一眼就看出了白梦之眼中的心虚和戒备,以及那份等着他给钱的期待。
韩子毅想,她简直蠢的可笑,然而腹诽完这一句后,韩子毅又猛然惊觉。
昨晚龙椿看他时,之所以会说那句“傻的可爱”。
或许就是因为她眼中的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和白梦之一样的,一下子就叫人看穿的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