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之抱着腿坐在床上,她时髦摩登的卷发乱蓬蓬的,身上的洋装也被韩子毅撕扯的破落。
韩子毅是土匪军阀和肮脏妓女的种。
他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又懂什么叫做时髦摩登呢?
他不会解她的洋装,所以就把它们都撕碎了。
白梦之冷笑了一声,伸出细白的手掌抹干了眼泪。
她想,做小就做小,总比出去卖强些。
等借韩子毅的钱权稳住了家里的生意,届时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未必没有翻身的一天。
她要忍。
她一定要忍。
龙椿从北平抵津的时候,是在火车站下的车。
她手下一个分堂主来接的她,分堂主名叫柏雨山,平日单管天津河北的生意。
柏雨山带着龙椿上了汽车,又赶忙从怀里掏出两颗起士林的咖啡奶糖送上,嘴里还殷勤的问。
“您这回怎么自己来了?也不带个跟包的?”
龙椿剥开一颗奶糖放进嘴里,又从自己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
支票未曾摊开,数目并不明朗。
她将支票塞进柏雨山手里,接着叹了一口甜丝丝的气,悠悠道。
“大热天儿带人怪腻歪的,北平生意多,小丁儿和大黄各有各的事情,剩两个丫头也不好带,带上非吵我一路不可”
柏雨山接了支票仍是笑,低头看了一眼账目后,心中一惊。
龙椿出手阔绰他知道,但阔绰到这个地步就不对劲了。
“阿姐,这个钱”
龙椿打了个哈欠,一张普通又素净的脸对着车窗外猛瞧。
浆洗笔挺的白衬衣领子包着她细咻咻的脖颈子。
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正卖力的嗦着糖。
“多的你给我换成银元,拿白纸包了,我头一回死公爹,也不知道包多少合适,礼多人不怪吧就”
柏雨山闻言乐了,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上生出温和笑意。
“自家人不上礼吧?”
龙椿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笑的揶揄,便很疑惑的问了一句。
“嗯?有这个说法吗?”
“家里做白事哪有让儿媳妇上礼的?哪国也没有这个规矩啊”
龙椿眨着眼睛“啊”了一声,一脸受教了的模样。
末了,她也跟着柏雨山笑起来。
“行吧,那你都拿着吧”
柏雨山连忙摇头:“无功不受禄,我这头儿得了赏,要是让朗霆知道,他非来我这儿敲竹杠不可”
龙椿仍是笑,一边将脑袋伸出车窗去看天津的街景,一边兴奋的搓了搓手。
她很久没上过大街了,很想念市井间的人头攒动,喧闹热气。
“你还怕他?照我看,十个他也斗不过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小子又狠又坏,我家院儿里的狗都怕他,也就您不嫌他,还拿他当个孩子照应”
龙椿呲牙一乐,咖啡奶糖衔在齿间。
“他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