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诺眼神凌厉地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田馨。
两人的办公室是交错着的斜对角，若是都开着百叶窗，门也敞开的情况下，但凡田馨坐在办公桌前，程一诺都能通过细微的缝隙看到她。
程一诺下午一上班就开始忙着校订新闻稿件，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看向田馨的办公室，却发现她的房门虚掩着，人似乎也不在工位上。
去敲门的时候，才发现龙娅和田馨坐在沙发上闲聊。
“你的那篇稿子写完了吗？”程一诺靠在椅背上，抬眼望着田馨。
说来也奇怪，程一诺明明一头碎发，可看上去却齐整得很，配上他那浓密的眉，深邃的眼，硬挺的鼻，微厚的唇，凛然一身的浩然正气。
可能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国泰民安脸？
田馨突然意识到，看来自己不爱看新闻和主持人的长相确实没什么关系。
主持人就算再周正端庄，她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新闻上。
“还没。”田馨回答得坦然，耿直着脖子。
“300字还没写完？”程一诺浑厚的嗓音低沉着，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气恼的情绪，更像是平静地询问。
“……”田馨有些犹豫，对于这300字的新闻稿，田馨有很多不满，但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开口。
“你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我帮你想办法。”程一诺像是看穿了田馨的有口难言，以为是田馨身上背着其他的工作，对于写稿一事分身乏术。
田馨抿了抿嘴唇，皱了一下眉，眯着眼，而后大口换了一下气，整个人的气势挺拔了一些。
“说好是300字，市公司网站要的也是300字的新闻稿，但是从上午开始，您就一遍遍的让我改。”田馨缓了一下，见程一诺又开口的架势，她立即抢先道，“如果只是改措辞也行，您给我改事件，行，改事件也行，您还给我添事件，添一个您觉得不够全面，添两个您又觉得不够细致。一篇300字的新闻稿，愣是让我改成了3000字的人物小传……”
程一诺双目含漾地瞧着田馨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碎碎念的模样，有点笨拙，有点可爱。
终于把自己对于这个300字新闻稿件的全部不满倾诉出来后，田馨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紧抿着嘴唇，眼神有些闪躲，不敢正视程一诺的眼睛。
田馨内心：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破嘴，简直不要太放肆！
自从上次怀疑程一诺喜欢自己之后，这几天的田馨简直越来越肆无忌惮，眼下，就连她自己都发现了，她不信程一诺一点都没有察觉。
“那你现在的稿子写得怎么样了，我帮你看看？”程一诺嘴角向上勾起，温柔地浅笑着。
“我发给您。”田馨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恨不得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程一诺来不及叫住她，便看见田馨已经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田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龙娅已经离开了，原本摊在沙发上的水果盒子，已经被盖好了盖子，规规矩矩地摆在茶几上。
田馨通过内网将稿件发送给程一诺后，又被程一诺叫去了办公室。
下班前，龙娅照常打电话到大厅，询问林闻今日工作的完成进度。
林闻进行工作总结的时候，态度积极了许多。
龙娅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因为担心中午说小话被龙娅抓到把柄，还是因为李莹的那段话而理清了头绪，总归结果是好的，龙娅并不在意过程。
田馨微信通知龙娅，田振国外出办事路过单位，所以今天就不和龙娅一起回家了。
龙娅抬眼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办公桌，关闭了电脑，拎上皮包，下班回家。
“姐姐。”梁策打来视频通话时，龙娅正在筛选外卖，手机攥在手里，自然接得很快。
“嗯。”龙娅一边应着，一边继续浏览外卖。
“你在做什么？”梁策紧盯着屏幕，看见龙娅的眼睛似乎很专注地盯着手机。
“点外卖，准备吃晚饭。”难得龙娅多说了几个字。
“我已经给你点过了，大概再有个二十分钟左右就送到了。”梁策的声音从手机上传出来。
“我不用，我可以自己点外卖。”虽说龙娅并没有之前那么抗拒和梁策交流，但是显然她依旧在别扭着，不想吃梁策的东西。
梁策想起下午自己正忙得不可开交时，田馨连发了两个语音通话自己都没接，后来田馨发微信说事关龙娅，他才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给田馨打了个长途。
“姐姐，你生我的气了吗？”梁策打算不浪费时间，直接解决问题。
“没有。”龙娅否认着。
“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就离开了，所以你生气了吗？”梁策继续询问着，他紧盯着手机屏幕，但是却没办法同龙娅对视，他猜想龙娅大概还是在浏览外卖。
“我没生气。”龙娅嘴硬得死不承认的架势。
“还是因为……”梁策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手机另一边突然没了声音，龙娅疑惑地退出外卖软件，划到聊天界面，看见梁策就在屏幕的另一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
“卡了吗？”龙娅疑惑地戳了戳屏幕。
“没有。”手机屏幕上，梁策动作恢复如常，继续询问道，“还是因为之前那个女生的事情？”
龙娅心里的鼓猛敲了两下：田馨，你这个叛徒，还真的出卖我啊？
“我没有。”龙娅并不打算追问梁策那个女生的事情，确实是因为没有立场。
但更让龙娅决定闭口不提的原因是，龙娅始终认为对方主动告知才是想要同你分享，被你问询才告诉你的，就代表对于对方而言，你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手机另一头的梁策左顾右盼着，似乎有些着急，突然举起手，招呼道，“顾柿，你过来一下。”
龙娅听见梁策在电话里喊的人名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着大概是巧合。
直到看见屏幕上梁策那张脸的正上方出现了一张轮廓熟悉，五官相似的脸后，龙娅确认了梁策叫来的人正是国民初恋——顾柿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