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听见被微风轻拂的橡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又似是听见被海浪拍打的沙滩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龙娅只觉血脉中似有电流通过，身体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睁开眼，梁策的俊美的侧颜近在咫尺。
梁策的话并不是问询，而是陈述，听上去他已经确认了，好像他需要的并不是答案。
“想太多。”龙娅眼神中确有惊慌，但语调除了比以往飘忽一些，听不出其他任何异样。
“自信是好事，但过分自信不可取。”龙娅右手轻轻拍了拍梁策那几乎快贴上自己的肩膀，企图让他拉开些距离。
梁策没有说话，嘴角轻轻挑起一抹笑意，但因为龙娅此时看不见梁策的脸，自然也就察觉不到梁策那副神情。
“我只是觉得自己那一千块扣得很委屈而已。”龙娅继续辩驳着。
“所以给尹主任吹了吹风？”梁策挪开了身子，面对着龙娅，俯视着她。
“听上去怪怪的。”龙娅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下，开口道，“不过意思也差不多。”
“所以，代价到底是什么？”梁策眼神中似有一股冷冽，让龙娅不自觉地忧虑。
“没……没有代价。”龙娅摇头的幅度很小，但频率却勤快了些。
梁策见龙娅这副急于否定的模样，自上而下地打量起龙娅。原本按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虽然挪了挪位置，但力道却丝毫不减。
“姐姐，不许说谎。”梁策的语气几分生硬，眼神直白地掠过龙娅身上的每一寸。
企业里这群豺狼虎豹般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的人，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毫无所图？梁策绝不相信。
“我真的没有说谎。”龙娅睫毛忽闪，双眼炯炯地望向梁策，两个人的距离依旧很近，以至于龙娅可以看见映照在梁策那双浅色的瞳孔中的自己。
龙娅见梁策依旧紧盯着自己，慌乱中举起右手，一脸诚恳地说道，“我发誓，真的，尹主任人特别好，完全没……”
“还说没有代价！”梁策收回撑在扶手上的双手，用右手捏住龙娅的两颊，用力地揉搓了一下说道。
“真的没……”
“噗！”梁策气呼呼地看着龙娅，手上的力道依旧没有减轻，凑近龙娅的脸鼓着腮吹了一口气。
梁策不喜欢龙娅在自己的面前夸耀别人，霍致远不行，尹小阳也不行。
在梁策看来，这种赞许，会增加尹小阳在龙娅心里的好感度，这也算是代价。
“……”龙娅不解梁策这个吹气的行为是何用意，呆愣着，一脸迷惑地打量着梁策。
“空气炮。”梁策松开钳制着龙娅脸颊的手，挺直了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吐了下舌头，撇了撇嘴看向别处。
“哈哈哈哈哈……”
原本还怔住的龙娅，突然笑得乐不可支，看着梁策这幅孩子气的模样，说道，“幼不幼稚？”
“不许笑！”梁策神情局促，语气中不见刚才的生硬，“反正你以后离他们都远一点！男人都不可信的，位高权重高者更甚！”
闻言，龙娅挑了挑眉，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抬眼看着梁策，“是吗？那你呢？”
梁策没有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地丢下一句话，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反正你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他们。”
龙娅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直觉梁策似乎有事瞒着自己，每次当她试探起梁策会不会欺骗自己时，梁策似乎都不曾正面回答过，这点颇为奇怪。
“阿策……”龙娅轻唤了一声，对上梁策回望着自己的双眸，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浅笑着开口道，“没事。”
从龙娅的眼神中，梁策察觉出她明明有事情想说，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梁策也没有询问，他直觉并不是好事。
龙娅本想告诉梁策，千万不要欺骗自己，因为她相信他。
但看到梁策那双清澈闪亮的眼睛时，龙娅才意识到，自己是说不出相信他这种话的，因为她还在担心梁策会欺骗她。
“姐姐，一起下楼？”梁策将龙娅转给他的考核标准打印了十份，用曲别针别好，攥在手里晃了晃。
“嗯。”龙娅点了点头。
下楼的事，两人并没有提前通知。
当龙娅跟在梁策身后出现在客户服务部时，竟看到林闻在给客户服务部的大姐们端茶倒水，好声好气，知冷知热地伺候着。
梁策和龙娅对视了一眼，梁策便走近受理台，厉声道，“林闻！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龙娅眉头紧锁，望着她手上还未分出去的奶茶和点心。
龙娅不能理解那个之前还不服气自己被安排在大厅的林闻，现在为什么会低气到伺候大家喝下午茶。
何况明明才强调过不准再在监控下做违规行为，林闻到底为什么会犯这种错误！
“部长，我……”林闻望向受理台前端坐着的大姐们，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龙娅看着受理员们隔岸观火的态度，又从迟曼文的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怀疑这件事多半与迟曼文脱不了干系。
但眼下绝对不能让梁策在大家面前训斥林闻。不说别的，龙娅只是觉得林闻是个好孩子，如果梁策真的以林闻为典型指桑骂槐，怕是会寒了这个死脑筋的小丫头的心。
“梁部长，我看时间也不早了。”龙娅右手食指敲了敲左手的手腕，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先开会，一会儿会后我再和林闻聊聊，强调一下纪律？”
龙娅的语气虽是在征求梁策的同意，但转头面向梁策时，龙娅猛眨着眼睛暗示着梁策。
梁策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些弧度，默许着。
受理员们规规矩矩地站在受理台前，人手一份看着龙娅发给大家的《客户服务部考核标准》，梁策郑重其事地向众人强调着规章制度。
穿着打扮、言语举止、礼仪规范、待人接物、岗位纪律、业务标准一应俱全。龙娅的这份考核标准里，细致入微地总结了许多标准，还列举了不少场景。
龙娅总结时，就是怕有些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挑刺儿钻空子，所以把所有的洞都堵得死死的，绝不给她留下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