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讽刺,上位之前,他们计划的蓝图那样宏伟——
要攻打北明,要把南岳这些年逝去的尊严全都打回来。
可如今,他们不但没做到,就连国家也要在他们手中灭亡了。
那一日是秋天,吕易行来皇宫的路上。
枯黄的树叶被风吹得纷纷落下,仿佛也在宣告着这个国家的命运已经无力回天,
马车奔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端坐其中。
他知道皇帝叫他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北明已经正式在京城百里外驻营扎寨。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仅仅三年时间,他与皇上都已两鬓斑白,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个遍。
“吕相,”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声音哀戚,“所有的武将全部召集了,无人敢带兵应战。”
“朕已经贴出了告示,你派人盯着些,如果有人揭榜,就把他带来。”
几十年的合作相处,吕丞相发觉了不对劲——
“陛下,你是想——”
皇上点点头:“三日之后,若是无将可用,朕会亲自上阵!”
吕丞相头低下去,过了许久,他缓缓下跪,行了个大礼。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许久没有起来。
两人其实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已,不会改变结果。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君臣二人,压抑的哭声回荡。
深秋的余晖洒下,照的宫殿一角灿烂金黄,但这金黄不过是转瞬即逝,无边的黑暗很快覆盖上来,无人想起那一角曾经光亮的模样。
忽然,一片秋叶被风卷进屋中,落在门边的金黄上。
————
吕易行之前并不相信古人所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转机就是这么实实在在的出现了。
第二天的傍晚,吕易行在府中擦拭他的盔甲——
他也决定跟随皇帝上战场。
盔甲被擦得锃亮,放在盔甲架上。
吕易行摸了摸盔甲,光滑冰冷的手感让他感觉陌生又不适。
他的余光看到旁边墙上挂着南岳国的地图。
那是南越鼎盛时期、未曾被北明吞噬城池的地图。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着上面每一座城,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
吕易行整理好情绪:“进!”
外面的侍卫跑进来,肉眼可见的激动。
“丞相大人,告示有人接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是谁?!”
侍卫声音小了一些:“是一个叫沈洛的孩子。”
————
吕易行眼中的光又熄灭了。
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不过还是去看看吧,最多只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
他这样想着。
小小年纪就敢揭皇榜,毛遂自荐,吕易行心里到底还是喜欢的。
可惜这孩子生不逢时,若是再早生上五年时间,他有这心气,说不定还真能成为南岳的一员大将。
然而,他的所有担忧,所有遗憾,在见到孩子的那一刻起都消散殆尽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
吕易行认出了他手中拿着的,是沈老将军生前的佩剑。
“你是沈老将军的孙子?”他不敢置信的问。
对面十五岁的少年点点头:“正是。晚辈沈洛参见吕丞相。”
“你、你,”吕易行看到故人的后代,说不出的开心激动。
更重要的是他清楚沈老将军的能力,如果是他的孙子,也许真的能够上战场带兵。
“小洛,走,跟我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