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张身上,有来自青铜门的印记,三一门没法解决。”
我停住脚,犀利如箭的目光几乎能把张镇尸穿透,除了张家,还有谁能进入并且从里面得到消息呢,就我所知,千百年只有汪藏海那个老东西。
“我们西南张家唯一的血脉就是小阿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
张镇尸如是说
“你师姐就是不想让你们搅和进来才选择和你们单方面断绝关系,田师妹,兹事体大,回三一门吧。”
脑海里有无数种想法权衡利弊,我悲哀地发现,好像没有第二种选择,把小阿张强制性带回三一门,然后呢?等死吗?
万一张镇尸说得是真的,我岂不是害了师姐唯一的孩子?
只能窝窝囊囊地拿着包袱离开。
妈的,出了院子一路走一路哭,出了林子才有信号收到周师兄电话,嗷嗷哭
“呜呜呜,师兄,我没本事,小阿张没回来,呜呜呜……”
对着手机哭了半小时发现没电了,找了个宾馆充上电继续哭,情感丰沛到老板专门给我做了粥安慰。
看见粥想起师姐哭得更惨了。
确实有些丢人,我甚至都没听到师兄给我说了些啥安慰的话。
真不明白当时怎么那么多眼泪,后来我就哭不出来了,但每次师姐从脑子莫名其妙的犄角旮旯里冒出来还是同样的撕心裂肺。
回到三一门我也没消停,逢人就哭,整个山门大黄看了我都躲。
大黄是我和师姐养大的狗,每次见了它眼泪鼻涕都往毛上蹭,隔壁庙里的人还以为师父没了。
十几年后的港城,我对小阿张选择性讲述了过程,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这些年修身养性的时间长,性格也和蔼了不少。
师父被我搞得受不了了,爱徒先自己而死本来就是人生重大打击,还有我这个没聊三句就搞开始氛围的选手,老泪纵横了两天身体先扛不住了。
吓得我赶紧把师兄周正阳摇回来。
周师兄是我们同辈里师姐之外第一靠谱。
回到山门后先是和师父促膝长谈,然后找我聊。
师父和他的聊天内容我不得而知,周师兄在山上没待多久就下山了,自从师姐和我们断联他就不知道抽什么风,整天拿着棍和拂尘云游四海,棍子一般拆成三节背在身后。
当时不过二十出头的我正是憋不住眼泪的时候,坐在蒲团上和师父一对视眼睛里的眼泪就蓄势待发。
师父叹了口气
“阿越,人要往前看。”
我点头,师姐就住我前面。
“不要被伤心冲昏了头脑。”
脑子里全是师姐。
“……回去吃点好的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就好了。”
呜呜呜,醒来师姐也不能回来,我嘴一撇滴答两下泪珠子就出来了。
师父见我哭自己本来就通红的眼睛彻底没忍住。
被师兄安慰过的我俩再次抱头痛哭。
一盏茶功夫,我俩躺在地上哭到呼吸性碱中毒,头脑昏沉手脚发麻。
师父抬手颤巍巍地摸了摸我的头,仙风道骨的道袍皱巴巴地穿在身上,平日里带着智慧深沉的眼睛里涌上无可奈何
“……阿越,下次哭别找大黄,毛上鼻涕都结痂了,师父衣服脏了还能换,总不能把大黄皮剥了吧?”
哭到没力气的我点头
“好。”
老来丧子,师父比我更伤心,我们这群师弟师妹基本上是师姐带大的,都是师父随意从山下找来的徒弟,比如我,刚开始就是个要送到福利院的孤儿。
师姐则是从大雪天被师父捡到的弃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和亲父女差不了什么,最关键的是师姐是我们这一带天赋最好的,完全传承师父衣钵,结果现在人没了。
等我趴在大殿上睡醒后师父就再也不见我们了,他说再招他哭就以弑师的罪名把我们赶出三一门。
找到小师弟问了问情况,才知道不止我一波人找师父哭,我就说,师父向来身强体健怎么会因为我哭了两天就生病,感情周围一群孽徒干的。
春去冬来,我渐渐缓过神,师父也开始见我们。
向来保养得宜的年过六十还没一丝白发的师父,闭门修养了三个月哭出了大半头白发。
三一门的担子逐渐被我挑起,没办法,周师兄云游四海,剩下的人里面我最年长,师弟师妹都还需要历练。
受师姐的死刺激,我积极入世并派人奔走四方,先以风水师的身份入各大家族供奉,几番试探后终于试出玄学官家允许的范畴,我索性暂时下山替师门打响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