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叶如霜关了门，准备吹掉油灯的时候，睡在中间的柳明珠突然开口问道。
“现在？”林蝉下意识地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天和黑漆漆的后院，“外面……没有灯吧？”
郝家的洗手间建在后院最深处，那里还有一个鸡圈、一个猪圈、一个杂物间，此时正安安静静地立在黑暗中，仿佛旷野上蛰伏着的野兽。
柳明珠也知道大家害怕，刚才去洗漱的时候是成群结队去的，还带了三个手电筒、两盏油灯，如今再让大家陪着她一块儿，也不现实。
正当柳明珠想放弃的时候，一旁的阮清欢突然开口道：“我陪你去吧，正好晚上汤喝多了，我也有点想上厕所。”
闻言，柳明珠先是一愣，随后喜上眉梢，拉着阮清欢的手“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那我们快走！待会儿抓紧时间回来！”
两人拿了手电筒，手拉着手，刚走出房门，扑面而来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比下午刚到二楼的时候更甚。
柳明珠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挽着阮清欢的胳膊，抖着声线道：“这儿……这儿怎么这么冷啊？完全不像六月的天……”
其实她们下午进村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长寿村里的温度比外头要低几度。
一开始她也没在意，只当这里山清水秀，所以连带着温度也较为怡人；可是一入夜，这里的温度就低得像深秋，寒气还一个劲地往人的骨子里钻。
阮清欢打开手电筒，光束直直照向楼梯。
可奇怪的是，手电筒散发出来的光并不能照亮楼道两边的墙壁和扶手，也照不亮最底下的台阶——
明明这条楼梯也没多少台阶，可就是照不亮，就好像光亮被黑暗中的猛兽吞了一样。
柳明珠越看越害怕，她挽着阮清欢的手紧了紧，颤声道：“清欢……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的话，就没得上厕所了。”阮清欢逗她道：“你能忍一个晚上？”
“不能……”柳明珠讷讷开口，突然有些气自己不争气。
“好啦，不就是黑一点吗？没事儿的。”阮清欢温声安抚她道：“咱们有手电筒，我还带了符箓，要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直接往它脸上砸，还怕砸不死它吗？”
一听到“符箓”二字，柳明珠瞬间安心了不少。
她咽了咽口水，做足了心理准备，道：“那、那咱们走吧。”
阮清欢点点头，拉紧她的手，率先下了楼梯。
楼梯年久失修，走在上面总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墙壁上和扶手上散发出来的、有些类似于铁锈的气味，一个劲地往人的鼻孔里钻，令柳明珠有些作呕。
一个半小时前，她洗完澡回来的时候，也经过这楼梯，可当时并没有这样浓烈的味道。
柳明珠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中，鼻尖的铁锈味越来越浓烈，眼前也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血色。
不仅如此，她还听见小孩子的啼哭声、妇人的惨叫声，还有男人兴奋的大笑声。
“明珠！明珠！醒醒！”
正当柳明珠快要陷入幻觉中，手心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被阮清欢略微急切的呼唤声取而代之。
一切不好的感官如同潮水般退去，柳明珠在台阶上站定，她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子，心里后知后觉升起一股极致的恐惧感。
“清欢！我……我……”她一把抓住了阮清欢的手，声音染上了几分哭腔，“我闻到……血的味道……还听到好多人的声音……有女人和孩子在哭……”
“别怕！别怕！”阮清欢用力握紧她的手，她将手电筒塞进柳明珠的手里，随后掏出一张符箓，放进柳明珠的口袋，“都是幻觉……你太敏感了……”
柳明珠的八字怕是有些轻，所以对这些东西很敏感，一不留神就容易被蛊惑。
不过话说回来，这座房子、这段楼梯都诡异得很，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阮清欢从柳明珠手里接过手电筒，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她道：“你出幻觉了！从现在开始，专心走路，别胡思乱想的。”
“我给你塞了张符，你不会有事的。”
“好！好！我听你的！”柳明珠一手拉着阮清欢，一手伸进口袋里，紧紧地捏住那张符，就像捏住了救命稻草。
“快走吧。”阮清欢缓和了语气，安抚道：“只剩几级台阶了，咱们上完厕所早点回来。”
“好。”柳明珠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由阮清欢带着一步一步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