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相,您身体好些了吗?”
来到床头,胡惟庸一阵嘘寒问暖,情真意切,把心思隐藏得极好。
作为朝中淮西派的骨干,他自入仕以来,一直受到李善长的提拔和关照,平步青云,人前显贵。
从这层关系来说,称一声‘恩相’或‘老师’,都合乎道理。
“子明啊(胡惟庸字子明),你来了”
早在胡惟庸进门前,李善瞬间戏精附体,躺到床上,做出一副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由于表演得过于投入,还假模假式的咳嗽几声。
“恩相身体有恙,做学生的理当牵肠挂肚,常来探望才是。”
说着同时,胡惟庸从怀中取出一份清单,双手奉上。
“学生蒙受大恩,无以为报。”
“此番前来,带了些许补品,聊表心意。”
“现已让人送到府上库房,留给恩相调养身体。”
李善接过清单,草草看了一眼,立马吃惊地坐了起来。
光是纸面罗列的,就有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冬虫夏草、鹿茸、雪蛤等名贵药材。
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不由得感叹,这胡惟庸还真是下了血本。
“咳咳”
李善摆了摆手,声音虚弱的说。
“子明啊,你有心了。”
“这份情谊,老师会记住的。”
“老夫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恐怕要大限将至啊!”
“如今大明初立,百废待兴,辅佐皇帝的重任,迟早要落到你们这些晚辈后生的肩上”
闻听此言,胡惟庸心神一荡,赶忙做出安慰之举。
“恩相,您千万别这么说。”
“您身居宰辅之职,责任重于泰山,又是我大明开国的头号功臣,深得陛下依赖,怎能过早离去?”
“学生和各部官员,都盼着您能早日回归朝堂,主持大局呢。”
“天下可以没有我胡惟庸,但不能没有您啊!”
这一席话语,说得情真意切。
紧要处,还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连胡惟庸本人都有些感动了!
而李善却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力不从心。
“老夫年过半百,须发花白,精力远不如你们年轻人,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世间万事万物,周而复始,总是要进行新旧交替的嘛!”
一时间,胡惟庸竟有些不知所措,头脑发懵。
这份惊喜,来得似乎太突然了。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大家同朝为官,自然希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丞相的位置,谁不想要?
他胡惟庸更是惦记的彻夜难眠,朝思暮盼。
可朝中的职位,历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富余的。
大明的丞相虽分设左右,左丞相李善长,右丞相徐达,一文一武。
这是开国时,朱元璋钦定的。
为的是让双方互相牵制,避免出现一家独大。
没有皇帝发话,或者上面两位主动让贤,断难有所改变。
简而言之,只要李善长还在丞相的位置,他就只能在后边排队,慢慢等着。
刚刚,李善忽然提出隐退的打算,胡惟庸表面惊讶,心里却另有所思。
一旦那个位置空出来,他作为中书省参知政事,接近权力中枢,必然是丞相的得力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