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在官场上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蒋海山是在撒谎。
可他并未点破，这会儿蒋海山不说实话，到了余万里那边，他就是想说都来不及！
“行了，时间不早了，蒋厂长，你早点休息。”
说话的同时，张秘书将调查结果装进了档案袋里：“所有资料我会带回去上交给余省长，让他审阅，蒋厂长，你没有意见吧？”
“没、没有……当然没有，呵呵、呵呵呵……”
蒋海山笑得比哭还难看。
等张秘书带着审计部、组织部的工作人员离开。
蒋海山回到办公室，反锁了门，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双手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心里很清楚。
调查结果一旦被送到余万里手里，自己绝对完蛋！
怎么办？
正处心竭虑的想着对策，桌上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他一大跳。
稳了稳心神后，蒋海山抓起听筒，尽量保持平静的口吻：“喂，我是蒋海山，您哪位？”
“海山啊，今儿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一杯？”
听筒里，传出副省长季延年不紧不慢的话语声。
这声音落在蒋海山耳中，简直就是仙乐了！
他忙不迭点头：“有时间、有时间！领导，您说个地方，我这就过去！”
季延年说了个地址，接着挂断。
好一阵。
蒋海山才慢慢放下听筒，同时恢复往日里的淡定表情，脸色红润，笑容灿烂的自语道：“关键时刻，还得是我宝贝闺女厉害啊！”
“看看！季副省长都要找我喝酒，这就充分说明……领导会出马保我的！”
今年年初的时候，省委就传出风来，说季延年很有希望被调去外省担任省长。
这说明了啥？
这说明，季延年完全有跟余万里平起平坐的资格……
其实在这个年代，公有制饭店里就已经有了包厢。
只是这会儿普遍还叫‘单间’。
晚上八点。
淮阳路饭店。
饭店的工作人员都认识经常来这边消费的季延年，送完菜，服务员们很识趣退去外面带上了门。
在场的除了季延年外，还有季延年的儿子明郎。
父子俩不一个姓，是因为季延年与明郎生母邓玉红，属于半路夫妻。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个关系，有时候明郎要胡来，作为继父的季延年，反倒是不好多说什么。
那场运动到来之前，季延年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就已经在省委官至组织部副部长！
伴随运动的到来，因为季延年立场偏右，他的妻子果断与他进行了切割，并且因为发妻的出卖，季延年因此入狱，没过多久，就被送去大西北劳动改造了。
在那里，遇到了经历跟他差不多的邓玉红。
邓玉红也是被前夫出卖，儿子留在娘家，她被押送到了大西北。
经历差不多的两个可怜人，很快碰撞出爱情火花，约定等离开大西北，他们就去扯证结婚。
转机出现在1976年年底。
伴随着那几个祸国殃民的大祸害倒台，上头启动平反程序。
季延年事发前就已经是副部级干部，所以进入第一批平反名单，事情很快被查清楚，返城指标下来，季延年却没走，而是向上级提出一个要求。
【我与邓玉红情投意合，共同度过七年多不白之冤生涯，生死与共、伉俪情深，恳请组织上尽快查清邓玉红同志的一切问题，还邓一个清白，与我一起返回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