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走出去一段距离远远站着，人家团聚，他这个外人不好上前凑热闹。
好奇打量起来。
不愧是省城的大厂，就是气派！
厂大门一侧粉刷成白色的墙壁上，写着极具年代感的大红色标语。
【抓先进促生产，一年超英两年赶苏三年超美】
厂里极远处，立着个高耸入云的巨大烟囱，由红砖砌成，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白烟。
锻造车间轰隆轰隆锻造铁件的巨大声响传过来，地面都有些微微颤动。
这地方距离市中心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周围有两个村子，遥遥望去，能够看到村里一幢幢低矮的茅草房，再远，就是几座连起来的山了。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子硫磺味儿，有些刺鼻。
八月初的天还很热，尤其是作为四大火炉之一的泉城，正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阶段。
这会儿，李墨已经被天上一轮煌煌大日晒得浑身出了一层汗。
“好了好了，这么热的天，站外边容易中暑，回家再说吧。”
王秀红哭个没完，怕她出事，蒋海山只得硬着心肠走上前开口说道。
余光冷不丁瞥见站在远处四下打量的李墨，他才终于想起这一茬：“小李！”
李墨下车的时候，只带了自己的行李，此刻听见蒋海山的话声，挂上笑容走过来：“叔，婶子，二姐、三哥，好久不见。”
对于李墨的表现，蒋家人不由都是一愣。
换成别人，此刻面对一家大型国有机械厂厂长这么大的领导，肯定早已胆怯，话都说不利索。
可是，时隔三年多，再次与蒋海山见面的李墨，表现比第一次要大方得体太多了！
丝毫不怯场，谈吐流畅自然，这还是三年多前，见到的那个穷乡僻壤的穷小子吗？
就在蒋家人集体愣神之际。
李墨接着说道：“入厂考试在下午三点进行，吃了午饭，我跟蒋嫣然去民政局先把离婚证打了，然后回来参加考试，一切都来得及。”
听到这里，蒋家人的表情，纷纷变得惊愕。
他们不理解。
按理说，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妻子是大领导家的千金，李墨应该想方设法拒绝离婚才对。
可这会儿他为何比蒋家人都要着急离婚呢？
蒋海山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被李墨一句话给堵回了肚子里。
想了想，他笑不及眼底的道：“小李啊，你跟然然离婚的事情，过些日子再说不迟。”
“这都大中午了，你肯定饿坏了吧？”
“我都让人准备好了，我先让人给你安排一下，完了你去餐厅小食堂，咱们先吃饭，等下午你通过了考试，我在让人带着你在厂里转转，一切顺利，明天上午再给你办理入职手续……”
作为厂长，蒋海山做事面面俱到，任何方面都考虑到了。
“谢谢叔。”李墨保持着距离微笑回应。
蒋嫣然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
走进厂大门，蒋海山让人喊来负责后勤，穿着天蓝色工作服的侯科长，带着李墨去了集体宿舍。
宿舍在厂里最后面的生活区，沿途道路两侧种着冬青，墙上时不时能够看到带有陈旧味道的一则则标语。
【为人民服务做表率，大干三百六十天】
【要始终保持高警惕、高效率、高质量，为祖国强盛付出一切】
【……】
来到生活区，裸露着红砖的几幢集体宿舍楼，立即映入眼帘。
其中两座宿舍楼外墙上，还爬满了爬山虎，给这个缺少颜色的时代添了一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