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仁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陈清德。
他哪怕再迟钝愚蠢也明白,眼下的一切恐怕都是眼前这少年的谋划。
甚至很有可能从那日突厥人行凶杀人开始,紧接着如烟以告别演出的名义献唱【赤伶】,甚至于围堵四方馆,突厥人被迫入大理寺羁押,到今天接受三司会审……还有那些反驳攻歼自己的话语,以及现在数十花魁同街献唱【赤伶】……
想着想着,崔仁师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若这一切真的如他所想,那江国公府这个所谓的私生子简直太可怕了!
在其旁,高季辅和杜正伦同样面面相觑。
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今日竟会有这么多文人士子和黎民百姓站出来反对他们对突厥人的无罪判决。
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毕竟他们作为世家,一向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天底下芸芸众生进行审判。
是非黑白,皆在他们一念之间。
而现在,倒弦易章,何其讽刺?
若是他们现在还要坚持无罪释放那些突厥人,他们三家将首当其冲,千百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可是若不放,岂不是坐实他们对突厥人的徇私枉法,如此一来同样威严尽损。
一旁,戴胄冷眼看着这一切。
眼前这一幕同样令他大快人心。
他不由仔细打量着远处的目光灼灼的陈清德。
这个少年做到了连他这个大理寺卿也做不到的事情。
就这样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出现,站在三大世家京城话事人的对立面。
“江国公府,败家私生子……当真有趣!”
此时,陈清德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崔侍御史,如今民心所向,你等当真要为了那些突厥人倒行逆施?”
崔仁师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大理寺门内。
阿史那社尔和博尔盖等一帮突厥人顿时变得极为紧张。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明明大好的局面为何会在转瞬之间变成现在这般天地。
“崔侍御史,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若是出现意外,突厥的铁骑必定再临长安!”
崔仁师闻言顿时没好气的道:“既如此,我等三司会审结束,叶护大人自行离去即可,何必躲在大理寺不出?”
闻言,阿史那社尔和博尔盖对视一眼,眼睛均是一亮。
如今这种情况,留在这里,只会夜长梦多。
当即,对一干手下挥手:“随本叶护离开!谅外面那些愚民也不敢对我等动手。”
说着当先向大理寺外走。
见状,崔仁师也不阻止。
如今情况明显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现在这些突厥人自愿脱离大理寺庇护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件好事。
他倒要看看,外面那小子在此事盖棺定论的情况下究竟要如何做?
还有那些人文士子和百姓,刚刚在陈清德的挑唆下叫嚣得如此起劲,现在突厥人就在眼前,他们难道还敢真的动手不成?
大理寺外,百姓看着数十名突厥人竟然突然从大理寺出来,顿时间群情激愤。
“快看!突厥鞑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