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呼喊声里的决然，像一把重锤，敲碎了胖子一贯的乐观与镇定。
他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嘶吼着回应，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半晌才憋出一句“混蛋，撑住啊！”声音已然带着一丝哭腔。
平日里灵活的手脚此刻似被灌了铅，沉重得难以挪动，若不是身旁潘子用力一拉，他怕是要不顾一切冲回去。
潘子反应亦是迅疾，在听闻呼喊的刹那，脸上的坚毅瞬间被悲痛撕裂，眉头紧锁，眼眶泛红，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手中紧握着枪，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整个人像是一只蓄势待发却又被理智强摁住的猛兽。
“不能回去，去了也是送死！”他咬着牙，在胖子耳边低声喝道。
声音里透着不甘与痛苦，拽着胖子胳膊的手像钳子一般，手上青筋根根暴起，可那望向断后方向的目光，满是愧疚与敬意，身子微微颤抖，每一块肌肉都在克制与冲动间拉扯。
吴邪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花，双眼瞬间失神，茫然地回头看向远处。
那呼喊声仿若一道晴天霹雳，将他从紧张奔逃的混沌中劈醒，心口一阵剧痛，像被尖锐的爪子狠狠抓挠。
他张了张嘴，想要呼喊那两个伙计的名字，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双腿一软，若不是陈皮阿四眼疾手快，用拐杖撑住他，怕是要瘫倒在地。
陈皮阿四身形微微一震，手中拐杖重重戳地，发出沉闷声响，那是他内心震动的外化。
脸上虽依旧保持着几分久经江湖的沉稳，可目光深处，动容与惋惜之色尽显。
他微微仰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里，有对二人勇气的赞赏，也有对生死无常的无奈。
目光掠过身旁这些或悲伤、或挣扎的年轻人，心中泛起一丝复杂情绪，似感慨这江湖路上，总有人为大义舍生，这般奉献精神，多年未曾见了。
其余伙计们也都停下脚步，面露惊惶与悲戚之色，有人紧攥着衣角，指关节泛白。
有人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压抑着啜泣声。
但很快，在潘子“快走，别让他们白死！”的呼喊声中，众人咬着牙，抹一把眼泪，握紧武器，带着悲痛与决绝，转身继续朝前方奔逃。
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像是踩在同伴的热血之上，那断后处的枪声与呼喊，成了鞭策他们在这危机四伏丛林活下去。
待众人逃至一处相对安全的山坳，四周静谧得只剩他们粗重的呼吸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悲伤与愧疚。
胖子神色悲切，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气。
“你们放心，聚宝阁会给你们一笔安家费！”
话语虽掷地有声，可心中满是酸涩，做他们这行，生死本是家常便饭。
可直到同伴为自己牺牲这一刻，那伤痛依旧如利刃穿心。
要知道做这一行的都是见财起意的多，常在古墓中为了一件宝贝打生打死的事情常有。
反而肯牺牲自己让伙伴安全离开的人却很少。
不过这也是加入聚宝阁的一个规矩，只要不残害同伴，有大贡献者，若是为了同伴而牺牲将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安家费。
也正是因此，聚宝阁的伙计不会内斗，这也是老泰调教得好。
陈皮阿四拄着拐杖，微微仰头，目光中透着动容与感慨，轻叹一声：“这些人都是好样的。”
往昔他纵横江湖，带过诸多伙计，多是为利驱使、各怀鬼胎，鲜少有这般无私奉献、关键时刻舍生取义之人。
今日所见，让他这颗久经沧桑、冷硬的心也泛起丝丝波澜。
唯有吴邪，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身子微微颤抖，满脸痛苦与自责。
他向来身处相对单纯的环境，盗墓历险虽历经风险，可直面同伴为了自己而牺牲，还是头一遭。
他内心满是煎熬，脑海中不断浮现阿强和阿珍的音容笑貌，那决绝赴死的呼喊在耳边回荡，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