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的脸上,在他不假思索就问出这个问题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这人的个人情绪淡得几乎没有,仿佛下一秒天塌地陷,他也不会为其所动。
带着一种极度的心灵安宁,仿佛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有值得他关注的人和事了。
他好像已经完成了自己人生的使命,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归宿。
——就像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一辈子,终于即将迎来自己退休生活的老大爷。
凌越皱眉,没有直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些好奇。在古楼里时,你为什么看到我的脸后,会忽然被吓晕?”
张麒麟:“……”
张麒麟默默戴上衣服上的兜帽,并且还用发丘指将帽子往下扯了扯。
低头,拒绝和凌越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凌越:“???”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就算他说他避女如避仇,凌越也不会觉得很惊讶,结果他却直接拒绝回答。
可见其中的问题很大。
凌越想了想,又问:“那,昨晚你为什么来帮我拉帐篷的门帘拉链?”
张麒麟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仿佛此时此刻,他肩背上压着一座无形大山。
凌越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算什么?
最开始的古井无波,超然脱俗,不为外物所动的极度安宁去哪了?
她这算是,两个问题,让人间神明被迫走下神台?
搞得她都有点不忍心了。
但也只是有点,不多。
凌越看着只能看见一个帽子后脑勺的张麒麟,缓缓说到:“我进入青铜门,却出现在张家古楼。”
埋头装蘑菇的张麒麟瞬间抬头,眼带狐疑地看向凌越。
凌越不躲不闪,甚至还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非常有礼貌。
但张麒麟看到的却是大大的两个字:麻烦。
并不是说凌越是麻烦,而是凌越传递的消息,让他明白,一切都还没有真正结束。
思索半晌,张麒麟只能说:“你跟我走。”
他需要再去查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以及,他目前找回的记忆,恐怕并不是全部。
吳邪和王胖子受的伤不算太严重,他们之所以昏睡这么久,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心神紧绷,体力和精力透支得太严重了。
就这么昏天暗地地睡了四十几个小时,在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两人就先后醒了过来。
刚一醒来,吳邪就迫不及待地找凌越和张麒麟。
至于王胖子,早就围着人家云彩打转去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人逗得咯咯笑。
二楼拐角的栏杆前,吳邪看着下面院子里跟着云彩帮忙干活的王胖子,看着晨雾,再看看陪在左右的凌越和张麒麟,忽然就有种人生圆满的惬意感。
这种惬意感,让他连急于问出口的问题,都显得平淡从容了。
他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扭头问凌越:“凌越,你认识我这张脸?”
张麒麟依旧微微仰着头,看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