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麒麟是最先醒来的,医生都还没来。
他醒来后就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越也没打扰他,就在旁边打坐。
她能感受到,张麒麟的视线偶尔会短暂地停留在她脸上,然后又迅速收回。
帐篷里来来往往,有医生,有护士,还有过来帮忙的。
他们给吳邪和王胖子打了镇定剂。
吳邪和王胖子经过长时间的紧绷和体力透支,浑身的肌肉几乎僵硬成石头,昏睡中都无法放松。
之后就是给他们洗肺,做中和碱性毒素的治疗。
蟠子情况更复杂,医生只是给他做了简单的外伤包扎,然后给他吸氧,确保他的情况不会恶化。
直到有人来叫凌越和张麒麟吃晚饭,两人才一前一后出了帐篷。
其他人都昏迷了,张麒麟又实在不像是能主动开口说话的。
想起蟠子当成遗言交代的话,凌越还是找皮衣女说了解雨辰的事。
皮衣女也很干脆,直接说他们会派人去后山找。
这群人效率还是挺高的,凌越这边才刚端上碗饭,那边就一行人咋咋唬唬地回来了。
用简易担架抬着一个人。
人群走动间,从担架上隐约露出的一抹粉色,凌越一看就知道应该是解雨辰了。
那位确实很钟情于粉色和白色,随便给她准备的一套衣服从头到脚都是这两种颜色。
连腰包上绣的海棠花都是粉红色的西府海棠。
既然张麒麟醒了,对这群人表现得也并没有多大的防备,凌越也就不再盯着吳邪他们。
吃过晚饭,凌越又找皮衣女要了套干净的没上过身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居然还是热水澡。
这群人来山里,简直不像倒斗的,反而像是来集体露营的。
夜幕降临,营地里的老外们又开始他们的快乐时光,吃烧烤,喝酒,赌牌,比赛打枪。
还有几对男女抱在一起腻歪的。
凌越对此并没有古人该有的震惊拘束,若是非要让她对此发表几句感慨。
她大概只能摇头表示:这群人玩得太粗鲁了,毫无花样和美感。
凌越随手捡了把没人坐的小马扎,找到一个还算僻静的角落,小马扎一放,她就坐在那里看湖。
今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营地里灯火通明,反而衬得湖面漆黑一片。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但凌越只是想找个角落,自己安安静静地吹着有点冷的晚风,看着没什么好看的风景,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
她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这种情绪下,她若是不放空思绪,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凌越害怕自己会想到太多不该想的。
比如,这个世界的神秘侧太深太复杂了。
单凭她一个人,她真的能拨开迷雾,找到自己想找的那条路吗?
忽然有种茫茫宇宙,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寻找,在挣扎。
一只被湖面倒映的灯光吸引了的飞蛾忽然掉进了水里,它奋力扑扇着翅膀。
水面因为它的挣扎,荡来了几道清浅的水波。
但也仅限于此。
它以为它奔向的是光明,实业奔赴的是轻易就能吞噬它的湖水。
飞蛾很快停止了挣扎,它竭尽全力扑起来的水波,早就消失不见了。
凌越的手,下意识摸索着横在腿上的墨竹。
上面的每一片竹节的纹路,她早已熟透于心……
有轻盈的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这个脚步声有些陌生,但凌越知道来的人是谁。
说起来,解老板的脚步声也很轻盈。
但他的轻盈透着一种独有的韵味,大概是和他自幼学唱戏有关。
这个人的脚步声轻盈,却是一种狩猎的本能。
放轻脚步,缓缓靠近,带着一种耐心潜伏的意味。
即使他此时并没有狩猎的想法。
凌越突兀地想到:如果他去打猎,必然是连最机警也最胆小的老鼠都逃不掉。
嗯……
所以他是猫吗?
想到这里,凌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在旁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湖里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