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野对土地并不陌生,她长大的地方就有高山,她小时候经常在山上跑来跑去,山路并不能难倒她。
秦柚柚走在最前面带路,偶尔会从地上捡起一些说是可以吃的野果随机递给她们。许星野走在最后,坡很陡,她眼睛平视的视线会直接到池斯一的腰。
她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看着池斯一的鞋跟走路。池斯一转过身,细长白皙的手里夹着一个被她咬过一口的鲜红的野果。许星野从她手里拿起野果,沿着她的牙印咬了一口。
好酸。这是尚且未被人类驯化的专属于大自然的果实,柠檬在它面前只能算是配角。
池斯一回头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宠溺的笑容。
大片的咖啡树被种植在陡峭的山坡上,采摘季尚未完全过去,这片海拔较高的咖啡园里仍然有不少绿果挂在枝头,背着竹篓的采摘队工人在简短的午休之后,已经开始在咖啡树之间辛勤劳作。
“这些咖啡树都比较老了。”秦柚柚说,“现在我们能看到的这些咖啡树是我爷爷奶奶在88年到90年之间种下的,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
一个采摘工人经过了她们旁边,藤条编织的罗框里是深红色的咖啡樱桃。
“他们在进行全红果采摘对吗?”池斯一问。
“是的。”秦柚柚走到咖啡树旁边,从上面摘下来两只红紫色的咖啡果,分别递给了三个人,“尝尝,很甜。”
许星野接过咖啡果,放在手心,拍了张照片,然后把一整个果子放进嘴里嚼着。
“很甜!”许星野说。
“好吃吧,我们这里还会做咖啡果皮茶,甜甜的很好喝。”
许星野吃着果子,自己一个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了?”池斯一问。
“我在想,如果我把咖啡果整个吞掉。我的肠子其实也消化不了咖啡豆,那样的话……我不就生产出来人屎咖啡了吗?你说人屎咖啡会有市场吗?”
秦柚柚笑着,又摘了颗咖啡豆递给了许星野。
池斯一想了一会儿,说:“从动物权利和人权的角度,我认为即使有市场也不应该这么做。”
“回到刚才池总的问题,”秦蕾蕾说,“这些工人在做精品咖啡才需要的全红果采收。卡帝姆因为是杂交种,从树种层面来讲,一般是不做精品咖啡的,但这里海拔相对有优势,再加上这几年尽可能做到最细致的田间管理,这个园子的卡帝姆的品质非常好,从去年开始就在出精品咖啡豆了。”
池斯一点点头,“从地形来看,做精品咖啡的策略是非常明智的。我有去过巴西的咖啡种植园,那里的咖啡树种在广阔的平原上,但是这里种在山上,很难实现机械化大生产。”
“是的,不论如何都只能是人工采摘,而精品咖啡的采摘标准是全红果采摘,在某种程度上,走精品化路线,就是把劣势扭转为优势。”秦蕾蕾说。
池斯一抱着手臂想了一会儿,“那有对比采摘效率上的差异吗?”
“全红果的话,一天一个熟练采摘工人大概是能采五六十公斤。一级果采收效率翻倍,一天能采一百二十公斤左右。”秦柚柚说,“主要难处不是人工效率,而是人工本身,全红果采摘不好找工人,哪怕付一样的钱,工人也更愿意采普通果,采红果采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对我们来讲成本也高,有一些农户,想要转型做精品咖啡的农户,在采全红果的时候都是自己下去采。因为实在是找不到人,给钱人家也不干。”
“说起采果子,”秦蕾蕾抱着手臂,看着咖啡园的远处,“我记得我跟我姐读小学的时候,每到放假,就来园子里帮忙采果子。”
“你真的好笨,采得实在太慢了。”秦柚柚笑着说。
“那时候我姐一天能采一麻袋半豆子,我连一袋都摘不满。”秦蕾蕾说。
“明天文化节那边有全红果采摘比赛,咱俩再比比。”秦柚柚说,“星野和池总也一起参加吧,下来玩玩。”
“第一名什么奖励啊?”许星野问。在她的世界里,任何比赛,只有获得第一名的人和其他人。
“奖励?”秦蕾蕾说,“你可用不着问这个。”
“采摘比赛那边,头几名会送新鲜烘焙好的咖啡豆,没有什么大奖,主要是为了让大家体验咖啡生产的不容易。”秦柚柚说。
“柚子姐,第一名和其他几名的奖品是一样的吗?”许星野问。
“只是豆子的价格不一样而已。”
“第一名本身不就已经是很好的奖励了吗?”池斯一说。
“总共有三个比赛,三个第一名,你们都可以来玩。明天上午是全红果采摘比赛和手工烘焙大赛,下午是手冲大赛。”
“烘焙的资料看完了吗?”秦蕾蕾问许星野。
“看完了。”许星野说。
“我们等下会去烘焙工厂。”秦柚柚说,“不会也没得关系,这个比赛没有门槛,主要是为了让大家能体验咖啡从田间到杯子的整个过程。”
她们回到车边,许星野慢慢把车退回到了主路上,在秦柚柚的指挥下,又开去了庄园的水洗站和晒场和烘焙工厂做了参观,准备下山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五六点钟。
山间的雾气已经散去,只剩下发白的天空和被雨水洗得无比鲜亮的树木。
秦柚柚的手机在烘焙工厂里时就响个不停,她在上车前说自己要回个电话,电话那边是她的丈夫,“刚参观完准备回去,什么?人今天中午就到了?她没事吧。谁?蕾蕾?”
秦柚柚挂了电话,上了车,“蕾蕾,你认得方宁哦?”
从秦柚柚的嘴里听到方宁的名字,秦蕾蕾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