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四天里,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情。迫于压力,bluebear的公号又发了一封致歉信出来,字里行间仍然是毫无公关技巧的诚恳道歉。庭辉因为殴打客人,被公司开除了。
至于池斯一,哪怕是长着脚的哺乳动物,也像是无脚鸟一样到处飞。
许星野给她发消息,只有极少数时候是秒回,大多数时候池斯一回复消息的时间都极其不确定,但最长的间隔从没超过八个小时。
许星野也逐渐习惯了这一点,池斯一的微信成了她的树洞,吃到好吃的,拍给池斯一;看到树木生出新芽,拍给池斯一;天上的月亮,每晚拍给池斯一。
在准备去换药那天中午,许星野午饭后窝在图书馆角落里看书,阳光缓慢倾斜到书页上,她拍了一张阳光洒在书页上的照片,发给了池斯一。
没过一会儿,池斯一问: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在门店受伤了?
池斯一:严重吗?疼不疼?
许星野连忙点开刚发的照片,明明只有阳光和书页,左手拿着书但是并没有把烫伤贴露出来。池斯一是怎么知道的?
许星野:轻度烫伤而已。有点疼,但是不严重,处理得很及时。上次医生说七天就能好,今天第四天了,约了医生下午去换药。
许星野:你怎么知道的?
池斯一没有回答她,而是发来了一笔转账,许星野仔细数了数,数字五后面跟了四个零。许星野没有点收款。
许星野:怎么了?
池斯一:给你的零花钱。我上次回国换的,没花完,你帮我花了吧。
许星野:你再也不回来了吗?
池斯一:那我再想想看,怎么编一个更好的理由。
池斯一:就当我不在山北时候,也每天都请你吃饭。
许星野:你不在山北,我每天也要照常呼吸,照常享受阳光。
池斯一:但你跟别人一起在四月吃春季菜单,我会嫉妒。
许星野:所以你要买断我?
池斯一:可以吗?
许星野笑着,退回了这笔转账。
许星野:我不需要一个在四月带我吃春季菜单的人,也不需要钱。
许星野:我需要的是你。
这句话发送过去以后,许星野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想要得实在是太多。许星野能看到池斯一那边正在输入的提示,但是过了很久她都没有收到池斯一的回复。
秦蕾蕾的电话打了进来,许星野起身到图书馆外面接起了电话。
“在哪儿呢?”秦蕾蕾问,她那边除了这句话以外还有车子引擎轰隆隆的声音。
“学校呢。”
“我在你学校门口。”
“哦。”
“哦什么,我带你换药去,你们保安把我拦在外面了。”
“那您就在外面等我吧。”
十分钟后,许星野远远地看到了在校门口趴着的深粉色敞篷保时捷。
每个路过的同学都在回头看着,看着这辆车,也看着坐在车里的戴着粉色边框墨镜的秦蕾蕾。许星野在走向车门的时候,也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大家的眼睛都在审视和打量,到底谁会上这辆车。
“你脸怎么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发烧了?”秦蕾蕾看着副驾驶上的许星野说,“正好,去医院一起看了。”
许星野四处张望着。
“到底怎么了?有人跟踪你啊?”
“不是。姐,您自己看看,我们山北大学的同学有多朴素。”
秦蕾蕾伸着脖子,迎着那些看向她的目光看去,“还别说,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有朝气。”
“我的意思是,山北大学几乎是一学校学霸,学霸都特端着。简而言之就是对你们这些有钱人嗤之以鼻。您让我跟被您包养的小白脸子似的,我同学该说我闲话了。”
为了让许星野能看清她翻的白眼,秦蕾蕾特地把眼镜拉到了头顶,“真是病得不轻。”
说完,秦蕾蕾一脚油门轰得震天响,直接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姐,庭辉怎么样了?”
“开除了,因为有过失,公司不赔钱,”秦蕾蕾的声音很平静,“庭辉的情况比较复杂。”
秦蕾蕾把车开上主路,继续说:“大概是在两三个月之前吧,庭辉的妈妈在老家检查出了癌症,医生说是已经到了晚期。”
“哪个位置的癌症啊?”
“这个我没细问。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一听癌症晚期,那基本上跟没命了差不多。庭辉立刻把他妈妈接来山北看病了。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庭辉问我能不能预支一年的薪酬出来,他妈妈没有医保,看病要花大钱。我跟他说公司不能预支薪酬,然后我给了他一笔钱,他给我打了个欠条。”
绿灯变红,秦蕾蕾把车停在了路口。下午两点,阳光比许星野第一次去花市店时还要热烈一些,许星野试图想起那时候见到的庭辉,但她全部的印象都是一直在吧台后忙碌的身影。
“店里那时候是两个人轮班,庭辉如果要陪他妈妈去医院,就会跟另一个店员排开班,排不开我偶尔也会去店里站台。差不多一个月以后,另一个店员找了个理由,说要回老家了。我其实懂他的意思,他走了就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庭辉老请假,他经常要一个人在店里忙活。那段时间花市店又特别忙,店里的客人比原来多了很多。”
“因为那段时间附近有个写字楼裁员了。”许星野看着明晃晃的引擎盖面无表情地说。
秦蕾蕾笑着,“对。那些找不到新工作又回不去家的人,只能穿得整整齐齐的,抱着电脑在咖啡馆里坐着,假装自己还在上班。”
秦蕾蕾继续讲庭辉的故事,“我立刻开始面试,来的人长的能干俩礼拜,短的三两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