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副作用?”
“七窍流血和暴毙。”
“这倒也不是什么胡话。”
想起那个夜晚,许星野接着看后视镜,偷偷扫了一眼池斯一左手上的戒指,想起那天晚上,池斯一把戒指摘下来轻轻放在茶几上的样子。
“您知道戒指戴在不同的手指上有不同含义吗?”许星野问。
“当然知道。”
“这您都知道,博士还学这个?”许星野调侃道。
池斯一眯起眼,“要不你还是把您字换成你吧,不用对我您来您去的,也没见你多尊重我。”
“对不起您,池总,是我冒犯了。”
池斯一抬起左手,看着手上的玫瑰金素戒,“我总是得到处飞,每天都见很多人,还要经常住在酒店,这枚戒指只是为了拿来挡挡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
“哦,这样啊,”许星野嘟囔道,“原来是个带有过滤功能的盾牌,只挡男人不挡女人。”
“男女都挡,”池斯一修正道,“准确地说,是挡所有男人和我不想理的女人。”
“您不想理什么女人?”
“我看了不顺眼的都不想理。”
许星野想起白天王幸跟她说,这位池总看她很顺眼。许星野转头看了一眼池斯一,她也看她很是顺眼。
“那您看什么样的比较顺眼?”许星野问。
“聪明的比较顺眼。”
“您真是慕强,您的真名不叫池斯一,难道是叫姓慕名强?”
“我只是厌蠢,不是慕强。”
晚上7点,路上的车逐渐多了起来。城市街道的路灯陡然亮起,像是圣诞节挂灯一样装点着向前延伸的道路。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只剩下几百米,许星野把车拐进辅路,辅路的人行道上,种满了一人都未必能环抱的梧桐树。
“海港南路上不好停车,您方便吗,我把车停在主路的辅路上,我们下车要走个三百米左右。”许星野问。
池斯一点点头,“好啊,天气很好,我也想走走。”
许星野把车停在了辅路的梧桐树下,为了方便找车,还给车拍了张照片,并且把定位发在了手机上跟自己的对话框里。
等再次合上车门的时候,池斯一已经站在了路边,摆弄着自己栗色的长发。她的珍珠母色衬衣边沿从裤子里抽了出来,懒洋洋地垂在腰间,她多半是不喜欢穿高跟鞋,即使穿着正装,脚上也踩着一双镶嵌着黄线的经典款马丁靴。
“有发绳吗?我的发绳落在公司了。”池斯一问。
“有。”许星野摸着裤兜,前后都摸了一遍,发现空空如也。
“在书包里。”许星野拉开车的后座,打开自己的黑色书包,摸出来一只黑色的皮筋,轻轻放在了池斯一伸出来的手里。
“谢谢。”池斯一说。
许星野静静站在旁边等着池斯一扎好头发,出于某种自发的礼貌,她没有盯着池斯一看,而是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路边的小卖部。
这个小卖部三平米见方,店门口挂着一只发着惨白光线的巨大白炽灯,把一切照得明亮又极其缺乏美感,老板坐在摆满各式各样烟盒的柜台后,埋头玩着手机,周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滞销商品。
“走吧。”池斯一扎好头发,拍了拍许星野的肩膀。
这条路的人行道还算宽阔,两人并肩行走。池斯一的脚步并不匆忙,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树上挂着的小球。
这种梧桐树,又叫悬铃木,分一球二球和三球,现在枝头挂着的是二球,叫二球悬铃木,是一球和三球的杂交品种,又称英国梧桐。
春末夏初,枝头已经发了新叶,但越冬的颜色变黄的悬铃木小球仍然挂在枝头。薄暮时分的小风从街道的远处吹来,悬铃木沙沙作响。
两人拐进了海港南路,与主路的景色不同,海港南路上热闹非凡,街两边的餐厅摆在户外椅子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仿佛辛苦工作一周的疲惫必须要由跟朋友的相聚和一杯冰冷的啤酒才能冲淡。
启明醉鸡煲门口站满了饥肠辘辘的年轻人,如许星野的预料,她们前面只需再等位一桌即可。不宜走远,两人站在门口,享受着海港南路的热闹景象。
有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箱子卖烟的阿姨过来问是不是需要一包烟。池斯一左顾右盼,似乎在找店门前的吸烟区,在找到旁边为吸烟准备的灭烟筒时,她看向卖烟的阿姨,指了指角落的一包万宝路冰蓝爆珠,“有打火机吗?”
“有。”阿姨从包里掏出一只打火机,“3块钱,总共40。”
池斯一扫码付过钱,撕开烟盒,熟练地弹了弹烟盒的一角,紧密排列的烟头往外挤了挤,“来一根吗?”她把打开的烟盒递到了许星野面前。
许星野从不抽烟,但是此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池斯一选中的这包烟草燃烧起来是什么味道。于是她小心地抽出了一根烟。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不知如何是好。
池斯一也抽出了一根,刁在嘴上,像个熟练的老烟枪,合上烟盒,啪嗒一声点亮了打火机,烟头在明灭中被点燃,有白色的烟气围绕着她的脸。
池斯一把打火机递给她,她接过打火机,也把烟叼在嘴里,烟头在火焰的烘烤下,冒出了烟气,但是没有要继续燃烧的意思。
“要吸一口才能点着。”耳边传来池斯一温柔的声音。
许星野再次打着打火机,试着吸了一口,但烟头仍然不给面子地拒绝燃烧。
“这样,”池斯一伸出左手,夹过许星野嘴唇上的烟,“这里有爆珠,要先咬碎,才会有味道”。她把滤嘴放进嘴里,用后槽牙轻松咬碎了烟头上的爆珠,又把烟放在嘴唇中间,示意许星野点燃打火机。
看着池斯一的嘴唇,许星野耳根通红,心已经乱成了麻,抬起手,啪嗒摁亮了打火机。池斯一轻轻握住许星野的手腕,抬眼看了看许星野的眼睛。
一瞬间的对视,让许星野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她好想逃。可是眼前的人握着她的手腕,触感冰凉。
烟头对准火焰,深吸了一口,烟草被点燃。
池斯一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递回给许星野。烟头正在燃烧,许星野能感觉到烟头燃烧升腾起来的烟气里带有的火焰的余温。
池斯一把手里的烟盒放进了许星野衬衣的兜里,“可以再点一根试试,不过,小孩子还是别学抽烟了。”
许星野摇摇头,“我只是好奇它的味道。”她低头看着滤嘴上池斯一的唇印,轻轻把滤嘴放进嘴里,使劲吸了一口。薄荷味的烟气冲进口腔,又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冲进了鼻腔,直达她那只吸过二手烟的肺。她被烟气呛到,把嘴巴埋在胳膊里一直咳嗽。
池斯一站在一旁,轻轻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背。启明醉鸡煲的店员站在门口,大喊着她们的桌号。
“到我们了,星野。”池斯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