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婉言的屋子，姚昭昭带着雅诗兰黛和蜜雪冰城四大丫鬟就往库房走。
雅诗上前两步，微微欠身，轻声提醒道：“小姐，咱们是不是也得给大少爷和二少爷选些衣料？”
姚昭昭闻言，微微颔首，心中暗忖：大哥向来不挑剔。倒是那谢安澜，整日一袭墨色或青色的衣衫，花季少年愣是打扮得十分少年老成，也不知他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送礼也得送到人心坎上，还是去问一问吧。顺带试探试探，自己送他的花蝴蝶，他喜不喜欢。
脚步一转，带着几个贴身丫鬟朝着镜月堂走去，行至长廊，便远远地听见一阵谈话声。
姚昭昭抬眸望过去，就见司文和云莺正站在廊下拉拉扯扯。
司文身形高挑，面上带着几分焦急，一只手紧紧拽着云莺的衣袖不让她走，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个装着蝴蝶的竹笼子。云莺身形娇小，面容娇俏，此刻却眼眶泛红，面露难色。
司文急声道：“云莺，你把这花蝴蝶拿去卖了，多少能换些银两。云燕妹妹犯了事被发卖到那种地方，咱得赶紧凑钱赎她回来！”
云莺连连摆手，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为难：“这可使不得，司文哥，这东西贵重，我哪敢私下拿去处理。”
司文眉头紧皱，跺脚道：“这东西是二少爷不要的，要不是我手快，怕是已经死了。咱拿来救救急，二少爷不会知道的。”
这蝴蝶是二少爷让他去街东头，专门倒腾花鸟鱼虫的王老头手中买来的，不知怎的晃了一圈又到了二少爷手中，只瞧着二少爷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他也不敢问。
云莺咬着下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竹笼子，哽咽着说：“那……那我先收着，日后定想法子还上这份恩情。”
姚昭昭站在廊下，离得有些远，没听见司文和云莺说些什么，只看见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心中再次为自己的命运掬一把同情泪。
谢安澜爱慕姚柔儿就罢了，怎么连带着二人的小厮和丫鬟也这般郎情妾意的，倒是白瞎了自己的花蝴蝶，又给他人做了嫁衣，让人拿来讨好姚柔儿了。
“唉！”
拉扯的二人走远了，姚昭昭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吧，去库房。”
“小姐不去看二公子了？”蜜雪问道。
“不去了，脸疼。”姚昭昭说。
热脸贴了几日的冷屁股，现在她要休息！
几个丫鬟连忙仔细地看了看姚昭昭的脸，面色红润有光泽，怎么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随即放心地跟着往库房去。
将军府的主子们每季都得做四件新衣服，因着刚入秋，陆氏也没着急给府中的人量体裁衣。
林婉言屋中丫鬟来传话后，陆氏心中不满，林氏刚回府，就想着讨好府中众人，怕不是惦记上掌家之权了？
这人心可不能都让林氏收了去，干脆大手一挥，让人请了裁缝在府中候着，将这季度的布料用度一同拨了下去。
陆氏自己则带着金玉匆匆赶往库房。
她记得库房中有两匹云锦，那可是她专门留给柔儿在重九宴上裁衣用的，万不能让旁人夺了去。
行至库房门口，就瞧见姚昭昭带着几个丫鬟站在门口一脸看戏的表情，听见脚步声回望了过来。
姚昭昭将手指放在唇边，冲着陆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开口无声地唤了一声：“二婶。”
不知道姚昭昭在打什么哑谜，碍于丫鬟都在场，陆氏也只得堆起笑容靠了过去，瞧见库房里的人，登时眼眶欲裂。
库房内，又是一出郎情妾意的戏码。
李嬷嬷和几个小丫鬟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几批料子，站在陆书瑶身前：“江夫人，您瞧瞧这匹湖蓝色的，绣几朵海棠花定是清新雅致。还有这匹水红色的，喜庆又大气……”
陆书瑶素手轻轻搭在布料上，眼神有些游离，只是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那些衣料，便随手指了一批秋香色的，看似在选衣料，实则目光总是不经意地飘向库房角落里的姚立业。
姚立业高大的身形略显僵硬，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心里乱糟糟的。
自从知道了江念的名字，他在书房就如坐针毡，一个字也读不下去。听闻陆书瑶来了库房，双腿像不受控制一样，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跟着来了。
察觉到陆书瑶的目光，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他清清嗓子，唤来小厮，低声吩咐：“把这匹秋香色的送去给老夫人。”
而后转向陆书瑶，眼神闪躲了一下，柔声道：“这颜色与你而言，素淡了些。”
说着，他伸手拿起一旁的锦盒，掀开盖子，里面的两匹云锦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他递到陆书瑶手上，“这料子是大哥前日刚交到公中的，颜色鲜艳，你拿去做衣裳吧。”
陆书瑶垂眸看着手中的云锦，面上却仍带着温婉的笑意，轻声道：“多谢姚……姐夫。这料子确实好看。”
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男人果真都是一个样。
看见姚立业将云锦递到了陆书瑶手中，嫉妒令陆氏立刻理智全无，挤开门边的姚昭昭，几步冲进了库房里，指着陆书瑶：“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光天化日之下就勾引姐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陆书瑶吓了一跳，立刻将云锦递还回去，“姐姐，我没有。”
姚立业本就有些尴尬，此刻又被撞破憋了一肚子火，陆氏当着陆书瑶的面这般撒泼，让他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怒视着陆氏，额上青筋微凸，吼道：“够了！成日里就知道撒泼，还不滚回房里去。”
一时间，库房里吵吵嚷嚷的，倒是没人注意到门边的姚昭昭顺手捞了一匹栀子黄的布料，悠悠离去。
“走吧，去看二哥的院子坐坐。”姚昭昭美目弯弯，嘴角勾着笑。
二叔能赶来库房，还是她悄悄默地让下人放出的消息。姚柔儿惹她不痛快，她就让她爹娘不痛快，这叫女债母偿。反正一家子黑心肝的，算计他们也毫无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