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起了。”雅诗轻手轻脚走到床边，隔着纱帘小声招呼，“老夫人派人传话，今日去荣寿堂用早膳。”
姚昭昭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头重脚轻。
她强撑着坐起身，清了清干涸的嗓子，说道：“水。”
雅诗赶忙端了茶杯，伺候她饮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满脸担忧：“小姐，您这是着凉了。”
姚昭昭想到昨天被谢安澜按在湖里的事，生怕被她爹再借题发挥拉着谢安澜上演一出故意惩罚的戏，干脆吩咐雅诗：“多帮我上几层脂粉，别让人看出来我不舒服。”
雅诗无奈地照做。
姚昭昭到荣寿堂时，姚家人其他人早已经到了。
因着陆书瑶入府，陆氏的心情不好，阴阳怪气地说道，“瞧瞧咱们昭丫头终于舍得露面了。”
目光在姚昭昭身上扫来扫去：“莫不是梳洗打扮耽误了时辰？”
姚昭昭笑了笑，“我年纪小，正是长身体贪睡的时候，和二婶你们能起早的人比不了。”
陆氏还想再说什么，姚老夫人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都坐下吧。”
姚昭昭挨着母亲坐下后，才发现饭厅里不止姚家人，还有别人。
姚昭昭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陆书瑶。
头上戴着简单的玉簪，皮肤白皙，保养得已看不出年岁，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摆处绣着精致的花纹。
“这就是昭昭吧。”陆书瑶笑着说道，“长得真漂亮，让人瞧着就喜欢。”
姚昭昭弯起唇角，状似害羞：“这位姐姐是什么人？”
“这是你二婶的妹妹。”姚老夫人主动开口介绍，“你喊陆姨。”
“竟然是陆姨吗？”姚昭昭惊讶地开口道，“还以为是哪家的姐姐。”
“你这孩子，小嘴怎么像是抹了蜜。”陆书瑶笑意盈盈，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姚昭昭也跟着笑了起来，上了年纪的人谁不喜欢被夸赞年轻漂亮。伸手不打笑脸人，管她是敌是友先溜须拍马再说。
饭桌上，姚老夫人几次想开口试探姚朗对纳妾的态度，却每每在目光扫到林婉言那张脸的时候，咽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如同嚼蜡，腹部隐隐作痛。
“祖母，我瞧着您脸色不太好，这红烧肉您还是少吃为好。”姚昭昭察觉到姚老夫人的目光频频朝着娘和爹看过来，直觉这老太太没憋好屁，干脆搭个梯子。
“昭丫头这是什么意思？”陆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道：“老太太爱吃红啥肉，将军府又不是供不起。”
“我瞧着祖母脸色不好。”姚昭昭无所谓的继续说道：“红烧肉不好克化，才劝祖母少吃些。”
“昭丫头有心了。”姚老夫人放下碗筷，看似随意地说道，“老大，娘是愁的。”
姚朗一愣，愁的？愁的也没见你少吃几块。
清了清嗓子说道：“娘因何事发愁？”
姚老夫人瞅了瞅二儿子和二儿媳，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膝下原有二子，现今也只有一儿一女。观棋又常年跟在你身边，如今这家里人丁不旺，也该考虑纳个妾室了。”
姚朗一听连忙碗筷一放，站起身来，动作大得差点掀翻了桌子：“婉言，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纳妾的意思！”
“二叔也只有一子，祖母怎么不让二叔纳妾。”姚昭昭也嗤笑一声。
原来是让父亲纳妾，不得不说二叔一家真是好算计，有后娘自然就有后爹，纳妾这步棋当真走得不错。
“那怎么行？老爷已经纳了妾室，再纳一个妾室，家里这花销可就大了。”陆氏听到这话，立刻推辞道，“还是大哥纳吧。”
“二叔再纳个妾室，也花不了多少钱。”姚昭昭大方说道，“这钱呀，我们大房出了。这也是为了家族的血脉传承，二婶就别再阻拦了。”
“你！”陆氏咬了咬嘴唇，“哪有做侄女的管叔叔房中的事。”
林婉言冷哼一声，“哪有做弟妹的管大伯哥房中的事。”
这时，陆书瑶站了起来，轻声说道：“这是家事，我本不该多言。可老夫人也是为了家族的兴旺，姚大哥和嫂子伉俪情深不愿纳妾，也是人之常情。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何必伤了和气。”
她目光扫视着众人，又转向了老夫人，说：“老夫人，你看书瑶今日才来探亲，这纳妾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外人还以为是书瑶想插足姚大哥和嫂子？”
陆氏和姚老夫人对视一眼，陆书瑶的话让她们彻底的冷静了下来，这事的确急不得，别再让姚朗对陆书瑶起了厌烦的心思。
姚朗开口道：“母亲，过了年儿子和婉言就回边关了，我是绝对不会纳妾。若是二弟纳妾，一应费用我都出了。”
言罢，姚朗牵着林婉言的手，向老夫人行了个礼，带着她就离开了。
姚昭昭站在原地，看着爹牵着娘的手离开，都忘了叫她一声，就知道爹是真的动了气。
原以为爹只有一妻是因为驻守边关，没想到却是对娘用情至深。
姚昭昭心情很好地起身，准备离开之时，看到姚柔儿正在给祖母夹红烧肉，眼神一闪。
古人常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祖母，您是不是常常觉得右上腹处胀痛？”姚昭昭点了点自己的腹部，继续说道：“这红烧肉您可少吃些，吃多了是会加重病情的，严重了还会呕吐发热。”
寿宴那日，姚昭昭就观察过祖母，不仅脸色蜡黄无光，连伸出来的手指都泛着淡淡的黄色。
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察觉祖母身上的黄色已经加重，手又时不时揉着腹部，多半是胆囊病导致黄疸。
红烧肉这种高蛋白之物只会加重病情，要马上忌口。再去抽血验一下，最好再查一查肝功能，祖母这个年纪，最好的治疗办法应当是切除。
不知不觉地勾起了职业病，姚昭昭在心里已经给姚老夫人下了一套诊断疗法，在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屋里的几个人齐唰唰地盯着她。
陆氏拔高这嗓音，“这红烧肉是柔儿亲手做的，你是说红烧肉有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