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了三下之后,门外的声音顿时嘈杂起来,又发出了很重的一声,好像是有人在拿脚撞门一般。
门口声音越来越大,尽管曹念念知道有夏晚歌在什么事都没有,可她心底也渐渐的不安起来。
而夏晚歌没有任何反应,她凝视着门口的方向,眼眸一动,淡淡的紫色流转过她的瞳孔,顿时天眼大开。
然后她就看到了门外,两个脸色惨白,被点上了血眼睛的纸扎人,带着诡异的红唇微笑,一左一右卡着一个穿红衣的男子要进房间。
但那个穿红衣的男子在每次纸扎人想把带进房间时,他都奋力的一抬腿蹬在门上抗拒进来。
接着在扭打中,他们撞在门上发出阵阵响动。
夏晚歌愣住了。
好家伙,原来是父母包办婚姻,男方这边的新郎也是抵抗的啊。
难怪她总觉得不对劲,一直没看出来,原来冥婚的另一方是不同意的。
现在完全是被施法的人用纸扎人强行带过来要完成冥婚的。
想到这,夏晚歌直接站起来走到门边,抬手将门打开。
那两个和男鬼僵持的纸扎人看到她,尖叫一声就要冲过来,夏晚歌一左一右,同时抬手把两个纸扎人上带血的眼睛插破,然后轻松一抠,那两个纸扎人就跟泄了气一般,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男鬼看向夏晚歌,灰白的脸上全是惊讶。
“这两个是大力士,我一路上跟他们搏斗,你就这么轻飘飘的解决了?”
“我不仅能轻飘飘的解决他们,还能轻飘飘的解决你,进来说话。”
男鬼后退一步,“我不接受包办的婚姻。”
“不是强迫你,我来拆散你们冥婚的。”
男鬼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房间,他犹犹豫豫道:“那你拆了这个冥婚,我算头婚还是二婚?我可不想二婚,我清清白白的因果不想就这么没了。”
夏晚歌顿时无语,“你们还没成,不算二婚,而且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五十二条规定,因胁迫结婚的,可以请求撤销婚姻,人间都这样,阴间更便利。”
“那就好。”男鬼松了一口气。
曹念念一直挺紧张。
昏暗的房间里,她听着门外疯狂响动,等夏大师出门后,就传来了纸被戳破的声音,然后她就听见夏大师一直在说话。
等她看到对方后,就发现夏大师一直在对着空气说话……
“夏、夏大师,现在过程到哪一步了?”曹念念小声问道。
“哦,差不多就结束了,没大事,对方男鬼也是不同意的。”夏晚歌摆了摆手,没让曹念念看到阴间的东西,“等我把你们的阴缘斩断就行了。”
“不能斩。”男鬼突然上前,抓住夏晚歌的袖子,“还不能斩!”
夏晚歌看向男鬼,目光有些沉,“怎么?”
没想到男鬼顿时鬼哭狼嚎起来,“大师,你知道,这次的冥婚肯定是我妈请了我家干神婆的三伯母给弄的,我不想结啊,我就是一直被催婚,实在受不了了才自杀的,你现在斩断了,那她们肯定还会再给我安排!我真的不想结呐,大师你就帮帮我吧!”
实在受不了男鬼哭的这么凄惨,夏晚歌蹙眉,“我带你回去,你自己跟家里人沟通?”
男鬼小心道:“我觉得没用,我生前他们也不听我的。”
“没准死后就听了?”
男鬼左右飘了飘,“不可能,她是不会听的。”
“那也没事,咱们之后再去劝她,我现在先把你们的阴缘斩……”
“呜呜呜呜,大师,你先别斩,等我家里人确定不再给我安排了,你再斩行吗?求您了。还有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啊,我怕我家里那个神婆亲戚对我干些什么,我逃不出来。大师,您就帮帮我吧,你比我家那个半吊子神婆厉害太多了。”
夏晚歌抬头看天,深吸了一口气。
曹念念看见她这个模样,紧张问道:“大师,怎、怎么了?那个鬼变卦了?他很凶吗?”
夏晚歌摇了摇头,有些招架不住这个扯着她裤腿哭唧唧的男鬼。
就算遇到再凶的鬼她都不害怕,无非就是打一顿和打两顿的区别。
但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这个鬼跟她来软的,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
“念念,他说他害怕我把你们的阴缘斩断之后,他家里立马又给他安排新的,那个时候就没人帮他了,所以想等他劝服了他母亲之后,我再斩。”
曹念念一愣,“那他先去劝呀。”
夏晚歌道:“他要我跟他一起去。”
“我也去,大师,你也带我一起去吧。”曹念念道,“这个事情不解决,我一个人待着也害怕,我会开车,我可以开车。”
夏晚歌倒是没让曹念念开车,距离说远也不算太远,但开车的话大概也需要五六个小时,坐火车需要八九个小时。
她平时习惯了骑摩托车,但这种情况明显不符合实际,于是她直接带着曹念念去买了火车票,而那个男鬼也是附在了一个小纸人身上。
本来她是想叫上陆秋的,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对他的腿帮助并不大,说不定还会白跑一趟,想来想去,夏晚歌还是决定不通知陆秋。
火车上,因为无聊,夏晚歌揉了一个可以听见男鬼声音的符纸给曹念念,他们三个人因此好好聊了聊,这才知道关于他的前因后果。
男鬼叫周兴旺,单亲家庭和母亲一起生活。
他的名字继承母亲所有的希望和爱,同样的,他也得到来自母亲的控制。
“你们不知道我妈妈对我的控制欲有多可怕。”周兴旺哪怕成了鬼也心有余悸,“她问我喝不喝粥,我说不喝,她就会一直问一直问,问到我喝为止。”
“那你一直说不喝呢?”曹念念低声问道。
“那她就会直接端给我,盯着我喝掉,如果我还是不喝,她就会哭,会扇自己巴掌,说都是她贱,都是她不好,然后就会开始哭诉自己养大我多么多么不容易。”
说着说着,周兴旺居然哭了起来,“我二十六岁,我从来没有自己选择过一件衣服,挑过自己的一双袜子,我说吃香菜有味道不喜欢吃,她就会每天都包香菜包子,做关于香菜的所有菜,逼着我一定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