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拾安摁下了一蹦三尺高的韩渔。
赵春惊愕不已。
周墨皱眉不语。
被打了一巴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静止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高胜寒仿佛才回过神,垂眸比划:“……我做错了什么吗?”
妈妈。
高逐理那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这一巴掌,是因为你把我偷了出来。”
尽管被霍拾安压着,韩渔也忍无可忍地怒吼:“小寒是为了救你!你凭什么打他!”
他像一头狂怒的狮子,被霍拾安牢牢按着。
那一巴掌触碰到了韩渔的底线。
高胜寒低下了头,肩膀动了动,转而脱下了外套,递给高逐理。
她身上湿漉漉的,夜里凉。
赵春咬着牙,回屋去拿了张毯子。
高逐理接过去,尽管处境算得上狼狈,神情却依旧平静,仿佛这里没有什么让她动容的。
她像一名老师,以点拨的口吻问高胜寒:“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打你了吗?”
暴跳如雷的韩渔吼道:“明白个屁!”
高胜寒看了韩渔一眼,冲这个弟弟摇了摇头。
他已经不是小时候,不会因为家长的教训流泪,也不会因此斤斤计较。
他已经是一名可以保护家人的成年人了。
他说:“因为我做的太晚了吗?对不起,妈妈。”
高逐理注视着他,分明是平视,却有一股俯视的意味。
这种目光闻笙早年见过,一些公开课和讲座请来的知名教授,她们有时会用这种目光面对提问的学生。
她说:“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现在,把所有事情向我讲一遍。”
“是所有,从你记事起有关我的所有事情。”
闻笙皱起眉,立即张口想说什么,就见高胜寒看了她一眼。
他在对她说:
“没关系,你应该知道这些。”
她应该知道吗?
闻笙隐隐觉得哪里越了界,可又的确在意高逐理的事情。
这有关魍魉,有关001。
001真心对她,她便没办法对001的事情视而不见。
她最终没有离开。
高胜寒靠着手语,将往事全然道出:
……
2014年的一个春天,高逐理怀孕了。
次年末,她生下来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她命名为高胜寒。
高胜寒从记事起就知道,母亲独自抚养他。
他没有父亲。
母亲从未向他解释过。
他性子淡,不吵不闹,也从未因为这个去哭闹过。
虽然母亲大多数时候不见人影,忙于工作,可高胜寒知道,她是爱他的。
每个夜里,睡前,她都会亲自教导他。
教他生物,教他数学,教他认字。
还会在他每一次进步后作出夸奖,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即使那并没有常人灿烂。
就算他被发现声音异常,母亲也没有嫌弃他,反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高胜寒记得,那是他见过的,最动人的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