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从汽车厂回到学校，还没等停好车子，就看到宿舍楼下围满了人。
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
“同学，怎么都围在这里？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陈凡没有办法把车子停在自行车棚旁边，只能先停在树下边，下车询问周围人情况。
“嗨，还不是那个出了名的刘大才，真没想到……诶？你不是那个、那个陈凡吗？！”下意识回答问话的青年在看到陈凡的脸之后，诧异的喊出声。
一听是陈凡，不少人都回过头去看他，陈凡脸色沉了沉，这种被众人用异样眼神打量的目光陈凡真的很不喜欢。
虽说习惯了，但这种习惯陈凡不想要。
“艹！你倒是跳啊！有本事你跳啊！你等了半天都不跳，是不是怂了啊？”
“就是！你既然没胆子跳楼，就别再上面站着，真能给别人添乱！”
“你不跳我都瞧不起你！也不瞅瞅你都干了什么事儿！牺牲三个妹妹的幸福换来自己的前途，真让人不耻！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活在世上？赶紧死了得了！”
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青年，冲着楼上大声嚷嚷。
陈凡顺着这几人说话的方向仰头望去，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五楼的楼顶之上，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穿着朴素。
虽然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从他的肢体上能感觉到他在愤怒，在仇恨，更多的是崩溃。
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
陈凡心中一紧，那不是……刘大才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打算跳楼？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陈凡眉头紧皱，楼上刘大才的这种状态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更不像是故意吸引人眼球，他是真的想要跳楼。
这人心理素质本来就不好，敏感自卑还有自己的小心思，觉得全世界都像是欠他的。
陈凡想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转头去看那几个挑事儿吆喝的人。
“他们是怎么发现刘大才家里的那些事儿的？”
旁边有人听到陈凡的自言自语，主动的凑过来解释：“嘿，兄弟，要跳楼的那小子之前是和你们一个寝室的吧？”
陈凡打量了一眼对方，见对方眼底满是八卦的神色，虽然不喜，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哎呦！我刚刚听你的意思你还不知道刘大才为什么要跳楼是不？难道说不是你们把刘大才做的那些缺德事公布出来的吗？”
对方这话就像是在故意给陈凡设套一样，带着点想知道真相的八卦心里。
陈凡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刘大才怎么了？什么缺德事，什么公布？”
这青年仔细打量陈凡的神色，见陈凡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有些失望，但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早上学校的几个公告栏上面，都贴了关于刘大才卖妹上学的事情，我们都以为是你们寝室的人干的呢！”
青年说到这里的时候，带着些试探和打量。
陈凡彻底沉了脸色：“谁会闲着没事做这种事情？我们寝室的人巴不得离他远一点，怎么可能会掺和他的事？”
见陈凡有些动怒，那青年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楼上的刘大才好像动了动，吓得底下的人都纷纷让开，生怕人跳下来的时候砸在自己身上。
陈凡抬头往上看，发现楼上还有人影。
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陈凡觉得耳熟，很像是陆泽和程浩的声音。
“坏了！”
陈凡暗叫一声，连忙跑了上去。
等他上了楼顶之后，果然看到陆泽和程浩两人正一左一右的站在距离刘大才五六米的地方，陆泽正在小心的安抚刘大才的情绪。
“刘大才！你千万别做傻事！你还年轻，年轻就意味着以后机会会很多，你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丢了自己的性命！”
程浩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刘大才，你可别想不开啊！生活这么美好，你还有很多美食没吃到，还有很多美景没看到，你甘心吗？”
“呵呵。”刘大才惨然一笑，“有什么不甘心的？美食美景也要有钱才能吃到看到，我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我拿什么去享受美食美景？”
一句话，程浩闭了嘴。
实在是他没办法反驳刘大才这话，毕竟他从小到大都过的很顺遂，除了体能训练上的苦，别的苦他还真的没吃过。
陆泽眉头紧皱：“刘大才，美食美景都是需要你自己创造出来的，你家里为了供你，牺牲了那么多，如果你一死了之，他们怎么办？”
“你的存在是你们一家人的希望，即便你那三个妹妹可能会怨恨你，但若是你日后挣了钱，有了能力，或许还能解救他们逃离苦海。”
“可若你不在了，这对于你们一家子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陆泽的话说完，刘大才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呵呵，你说的好听，但你能忍受别人天天都嘲笑你吗？你听听楼下那些人说的话？他们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了！”
“是，我是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的前途，不去管妹妹们的死活，可我们村子家家户户都这样，我为自己考虑，想要离开那种穷苦的地方，有什么不对？”
“你们尝过食不果腹的滋味吗？你们吃过树皮，吃过草根吗？你们知道那种每天为了填饱肚子而四处奔波的痛苦吗？你们坐在这里，穿着干净的衣服，吃着美味的食物，凭什么指责我？”
刘大才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因愤怒而变得嘶哑。
陆泽沉默。
程浩更是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刘大才说的这些，他的确没体验过。
“那你呢？你体验过双腿被人打断，沿街乞讨受人白眼的生活吗？”陈凡的声音忽然从程浩与陆泽两人身后传来。
他们回头的同时，刘大才也仰头看向了走过来的陈凡。
刘大才忽然变得格外激动起来，整张脸都因为愤怒激动变得通红：“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还有人比我活的惨吗？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你体验过那样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