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明确说自己是去找宴语,只是说“出去看看”。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内外。
客厅里,气氛并未因宴北霆的离开而缓和。
楚昔薇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宴夫人递过来的温水,心绪不宁。
就在这时,宴老爷子端着一个黑漆漆的碗从书房走了出来。
浓烈刺鼻的中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又是那碗安胎药。
老爷子板着脸,步履沉稳地走到楚昔薇面前。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昔薇,把这碗药喝了,受了惊,这药对你,对孩子都好。”
楚昔薇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胃里又开始隐隐作呕。
她正想开口婉拒,宴夫人却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接过了那碗药。
宴夫人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爸,昔薇现在不适合喝这个。”
宴老爷子眉头紧锁,十分不满。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方子,固本培元,对曾孙是最好的。”
“爸。”宴夫人提高了音量,这是她极少有的强硬态度,“北霆走之前特意交代过,昔薇的饮食起居,一切都要听医生的!医生说孕早期不能乱补,您这药来路不明,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
“来路不明?”宴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还能害了我的曾孙不成?”
宴夫人寸步不让,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有任何闪失,您要是真心疼昔薇和孩子,就别再逼她喝这些东西了。”
宴老爷子看着态度坚决的儿媳,又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明显不情愿的楚昔薇,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端着那碗药,气冲冲地转身回了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空气中残留的中药味,仿佛是这个家族内部无声的角力,久久不散。
宴夫人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楚昔薇的手背,柔声安慰。
“别担心,有妈在。”
与此同时,外面。
夜风裹挟着湿气,钻入车窗的缝隙。
宴北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泛白,黑色的迈巴赫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划破城市的霓虹。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他没有直接去宴语可能去的任何地方,而是凭着一种近乎直觉的预感,将车开向了城郊的观澜河。
河岸边的路灯拉出昏黄而寂寥的光晕。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河堤边缘,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与裙摆,看上去摇摇欲坠。
宴北霆的心脏猛地一缩,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更像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熄火,推开车门,沉稳的脚步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身影似乎听到了动静,猛地回过头。
是宴语。
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到宴北霆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
“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上去脆弱又委屈。
宴北霆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锐利的黑眸盯着她,一步步走近。
他的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具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