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大侠！”何天佑双膝重重砸在砂石地上，“何家宝库里奇珍无数，只要饶我一命……”话音未落，额头已在粗粝地面磕出猩红印记。
冷檬足尖轻点，丈余外的黑岩轰然崩解。飞溅的碎石穿透何天佑周身要穴，当啷声响中，丹田化神彻底破碎。
“我的修为！”何天佑发出凄厉哀嚎，手指深深抠入砂土，“为何不直接杀我！”
青衫剑客漠然转身，佩剑甚至未曾出鞘。对这等卑劣之徒，剑锋都嫌腌臜。
试炼最后一日，苏梦璃踏着满地骨粉而来，腰间青铜钟泛着幽光：“听闻师弟与那些王朝鹰犬交手了？”
“顺手清理了些聒噪蚊蝇。”冷檬擦拭着剑穗上的血渍，忽而笑道：“待师妹重掌天命之日，可要记得唤我助阵。”
苏梦璃颔首望向天际血月。她这位师弟身负先天剑骨，体内更隐有混沌气息流转，假以时日必能登临剑道绝巅。届时莫说王朝铁骑，便是上界仙门也要忌惮三分。
两人行至熔岩河畔时，正遇宗门同门。霍全胸前缠着渗血布条，周浩却捧着古籍谈笑自若。
最狼狈当属林尹，明明肩甲都被魔物撕去半边，仍挣扎着要给苏梦璃献上寻来的赤玉簪。
“周师弟又参悟了秘典？”楚楚打量着冷檬纤尘不染的衣袍，语气带着三分钦佩。她腰间新添的爪痕，正无声诉说着秘境凶险。
冷檬轻抚腰间木牌，那是临行前师尊所赐。相比秘境中那些引得众人争夺的所谓传承，牧羽随手抛来的《太初剑经》残页，才是真正令星河失色的至宝。
“出去后比试一番如何？”
“乐意奉陪。”
周浩抱臂倚在石柱旁，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暮色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天玄秘境入口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当冷檬踏出传送阵的瞬间，两道身影疾掠而来。儒院青衣长老掌心腾起文气光罩，剑堂长老腰间佩剑嗡鸣出鞘半寸，将扑面而来的血腥威压尽数斩碎。
“这不可能！”灵州城的蟒袍将军瞳孔骤缩，重甲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麾下四名精锐连同影杀三使，竟全数折在这群宗门弟子手中？
剑堂长老袖中剑气凝成实质，在冷檬身前织就银白剑网：“北疆的将军，莫要在我南域地界失了分寸。”
“交出此子！”将军战靴踏碎青砖，身后隐约浮现血色战阵虚影，“否则我朝修罗铁骑必踏平……”
“宗门前的青石阶，随时恭候铁蹄来拭。”灵虚长老轻挥竹简，浩然正气平地起，将血色虚影冲得七零八落。
冷檬突然轻笑出声，惊得树梢寒鸦振翅乱飞：“烦请将军带话，待我剑意圆满之日，定亲赴落日王都讨教。”
“狂妄竖子！”将军怒极反笑，腰间虎符突然迸射血光。众人眼前一花，只余满地龟裂的青砖见证方才杀机。
远处忽然传来凄厉哭嚎，何家老者抱着痴傻的何天佑目眦欲裂：“宗门弟子就能断人仙途？!”
“他要取我性命，我留他残生。”冷檬指尖拂过剑柄霜纹，“告诉何家主，待我了结灵州城之事，自会登门清算旧账。”
众人回到宗门时，几位长老早已捧着锦盒等候。霍全几个顿时笑开了花，直搓着手掌往前凑。
冷檬抱着长剑倚在廊柱上，苏梦璃正低头摆弄腰间的玉坠，楚楚和周浩则凑在角落研究新得的符篆，倒是一脸淡定。
随着青翼玄鸟展翅升空，秘境入口逐渐隐没在云层深处。谁也没注意到，万丈高空之上竟悬浮着半透明屏障，连宗门的护山大阵都难以察觉其存在。
云海翻涌间，无数电光凝成的龙形生物在结界外游弋。戴着白狐面具的青衫人单手持剑悬立虚空，衣袂被罡风卷得猎猎作响。
云端突然浮现遮天巨脸，声若洪钟震得云层激荡：“道友修为通天，何苦插手此间因果？”
牧羽挽了个剑花轻笑：“我倒想问问，诸位天外来客为何总盯着我家徒儿不放？”
话音未落，云中雷龙突然化作百丈电矛疾射而下，却在触及青衫人周身三丈时尽数崩散，炸开的电火花倒映在面具上忽明忽暗。
“云凰转世乃逆天而行！”巨脸喷出的气息裹挟着雷霆，“若道友肯罢手，吾等愿助你突破此方天地桎梏。”
剑锋轻颤间，漫天雷暴竟如退潮般缩回云层。牧羽掏了掏耳朵：“我在这儿晒着太阳喝着茶，还有徒弟天天来请安，干嘛要跟你们去外头吃苦受累？”
说着突然抬剑指天，“倒是你们，再敢打我学生主意……”
剑气冲霄的刹那，整片雷云竟被劈成两半，露出后方湛蓝天幕。那巨脸扭曲着消散前，隐约听见某人嘀咕：“今晚该让苏梦璃做红烧肉还是糖醋鱼呢？”
愚不可及？
神秘虚影显然未料到牧羽的回应，冷声威胁：“道友好生狂妄，待吾族大军压境之日，纵使你有通天之能也难挡分毫！”
嘶，这番恫吓令牧羽指尖微颤，暗自盘算若真来犯能否招架。但念及闲云野鹤的生活恐将破灭，只得强装镇定拂袖道：“既如此，下回记得把族中精锐尽数带来。”
如此应对，应当能震慑对方？
虚影幽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万千星辰在其间明灭流转，似要将青衫身影烙印于神魂深处。
“道兄的胆魄令人钦佩，待我等再临之时，必携八部神将前来讨教！”
话音未落，遮天蔽日的法相已化作星屑飘散，笼罩四野的结界亦随之瓦解。
牧羽怔在原地，掌心的冷汗洇湿了袖口。
此番……莫非弄巧成拙？
若对方当真举族来犯……
念及此处，他足尖轻点化作流光，转瞬已至草堂山巅。青衫在云海中翻飞，绕着断崖反复踱步：“九幽黄泉阵已完备，修为又非朝夕可破，当如何是好？”
崖畔古柳簌簌作响，万千碧绦垂落成幕：“不过蝼蚁之辈，何须这般殚精竭虑？”
“柳老此言差矣！”牧羽抚着腰间温养百年的玄黄塔，“连自己深浅都未可知，岂敢妄言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