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妙言处理完工作好一会儿佟蓉才回来,给她带了玉米鲜肉的馄饨,“喏,你的馄饨。”
傅妙言把手机充上电,接过馄饨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而是抻着脖子往佟蓉身后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司眠呢?”
“我送她回家了啊。”佟蓉说。
“啊?怎么能送她回家呢?”傅妙言却一下子变了脸色,馄饨也顾不上吃了,抓起手机就要从床上下来。
“哎哎哎,别动。”佟蓉赶紧把她摁回床上,不解道,“怎么就不能回家了,她检查都做完了呀,明天才出结果呢。”
“佟蓉,你还真是把老师教的全还回去了!”傅妙言气坏了,深吸了两口气才遏制住骂人的冲动,“她现在最好不要自己待着,已经有自残的倾向了你看不出来?”
佟蓉一愣:“什么?”
傅妙言指着自己的脖子,“你没看到吗?她脖子上有很重的青紫,一看就是掐的。”
佟蓉难以置信道:“你是说,她自己掐自己?”
“不仅如此。”傅妙言说,“你不是问我怎么搞成这样的吗?她在咨询的时候发病了,要撞桌角,我给挡了一下才没撞成。”
佟蓉一下子慌了神,“我靠,那怎么办?我现在去接她吗?”
傅妙言经过刚开始的慌乱已然淡定下来,她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佟蓉看向傅妙言的左肩膀欲言又止,傅妙言已经坐了起来,正在艰难地用一只手穿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关系,但司眠不能有事。”
穿好鞋子站起来,试着动了动左肩,刀割似的疼痛瞬间弥漫全身。傅妙言正打算穿大衣,还没来得及拿就有人帮她披了上来。
佟蓉:“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拦你。”
傅妙言一笑,紧张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了一些,“你什么时候拦过我。”
二人相视一笑,抓紧时间往司眠家赶。
出医院的时候还碰到个小麻烦,被傅妙言的主治医师逮了个正着。这位骨科医生姓赵,个子不高,戴一副一看就知道度数不低的眼镜,她问:“你干嘛去?我让你下地了吗?”
傅妙言露出焦急的神色:“我家里出了点事儿,必须得立刻赶回去。”
赵医生不为所动,挑眉反问道:“比你的身体还重要?”
傅妙言猛点头:“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赵医生的眉头挑的更好了,傅妙言来不及跟她解释,拉着佟蓉就要走,只听见赵医生遥遥地传来一句:“回来的时候去找我一趟。”
“知道了!”傅妙言头也没回,只留给医生一个消瘦的背影。
一路火急火燎,佟蓉的车速在超速边缘晃荡,所幸一路绿灯,没花太多时间就到了司眠家楼下。
不巧的是,一个单元两部电梯,一部的门口摆了维修中的牌子,另一部已经上到了十六楼。
“怎么这个时候坏。”佟蓉的眉头紧的可以夹死苍蝇。
傅妙言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她的肩膀这会儿已经疼得发木,冷汗热汗一口气地往外冒。
傅妙言看着这会儿已经到了二十五楼的电梯突然问:“她家几楼?”
“九楼。”佟蓉说,“你干嘛?要走楼梯?”
九楼,刚好卡在不高不低的楼层。要搁平常傅妙言爬上去绝对不是问题,可她刚做了手术,身上没什么力气,这会儿还真说不准。
电梯到了三十楼,傅妙言焦急地按着上键,可电梯一直没动。她只觉得度秒如年,每一秒在这消耗的时间都像一根根针一般刺在她的胸口上。
傅妙言心里清楚自己紧张地过了头,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司眠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况且她的精神状态还算是可以,否则佟蓉也不会送她回家。
可她就是担心,担心那一天的那一幕再次上演,担心梦境中曾出现的成为现实。
傅妙言想哭,眼眶滚烫发红,她按着电梯按钮的力度越来越大,指尖发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无力过。
之前读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她的共情能力太强,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她可以更容易站在患者的角度引导他们走出来,指引他们康复,不好的是这会增强她的自责感,将每一个患者受到的伤害归咎到自己身上。
司眠,这个从一开始对傅妙言来说就与众不同的人,不可否认的是,她已经在傅妙言的心里占据了一定地位,而不仅仅是她的一个患者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电梯一动不动,傅妙言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暴躁的鼓动,怦怦、怦怦。
傅妙言咬牙,拉开防火门冲了进去。
“妙言!”佟蓉紧跟着拔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