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图嘴里说着睡不着,但语气里却满是倦意。
陈阳能听出来,他不是没觉,而是最近发生的种种让他焦头烂额,难以睡得踏实!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别看那些雷霆手段,给吕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但在这种博弈中,率先出手的一方未必就能笑道最后。
因为张宏图和吕伟属于那种实力差距不太大的对手。
在彼此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出以雷霆之击,可以把对方打的措手不及,但同时也会让人家做出最高的防御准备。
换言之,往后想要再打出这样的攻击,可就很难了。
而吕伟那边就不一样了,人家还没出招,并且今天的试探,也没有让其露出底牌来。
这也依旧意味着,在往后这几天里,张宏图得随时随地的防备吕伟出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吕伟真要出招,就不可能只在明面上。
而作为在这里深耕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一旦出阴谋诡计,那就极有可能会让张宏图伤筋动骨。
试问,在这种随时都可能被人直击要害的情况下,还如何能睡得踏实?!
在陈阳看来,张宏图刚才发信息通知他明天要升职的事,估摸着也就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睡着而已。
就算后续他没说遇到了麻烦,只要回了信息,张宏图也会打来电话。
当然,倒不是想让陈阳出谋划策,毕竟作为运筹帷幄的大佬,还不需要靠一个小秘书支招。
充其量就是找个听话筒,讲讲烦心事,让自己能平静下来去更好的思考全局罢了。
陈阳在官场中混迹这么多年,对这些门门道道还是能听出来的。
所以在张宏图话音落下后,他立马表现出一副倾听者的架势:“领导,有什么事您就尽管吩咐吧,能为您排忧解难,是我得荣幸。”
张宏图叹了口气:“你觉着今天我做的事,对不?”
“您值得是柳天青等人的事?”
“是啊,其他人倒还好点,毕竟做了错事,受罚也是应该的,可柳天青……终究是罪不该死呐。”
陈阳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我觉着您有些多虑了,常言道有因就有果,柳天青尝今日恶果,属实是多年前自己种下了往日恶因,
他是被亲儿子和辜负的女人给逼死的,和您别说直接关系了,即便是间接关系也没有,充其量,就只是借着您出手的契机,有人将恶果喂给了他而已。”
和领导对话,是一门艺术。
在领导自我怀疑的时候,不能直接否认他,更不能顺着他。
得给出个人观点的同时,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去消除他心里那点不得劲儿的东西。
毕竟这么大的领导,啥样的道理不明白?
况且,事都已经做了,又怎么会闲着没事去计较得失对错这些?
说白了,他就只是想讨个心理安慰和平衡罢了。
很显然,陈阳这番话就满足了这些。
所以在听完后,张宏图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果然,给你小子打电话还真是打对了,否则这事搁在我心里,得让我好长一段都失眠了。”
“瞧您说的,就算我不讲这些,您也能想明白的,当然,这也和您的性格有关,对待民众,您是真心想为民请命,对待同事下属,您也一直都是宅心仁厚的对待。
正是这份真心和仁心,才会让您对柳天青的死有些内疚,要是换做吕伟那样的人,怕是想都不会想。”
“哈哈,咋说咱吕大县长呢,这种话以后可不许说了,会影响咱内部团结的。”
“是是是,您教训的对。”
陈阳嘴里恭维着,但脸上却满是鄙夷之色。
这时候的张宏图,恐怕心里都巴不得让他把吕伟祖宗十八代都揪出来骂个遍呢,可表面上愣是要继续拍官腔,露出一副青天大老爷的姿态。
这种肚藏男盗女娼,嘴讲仁义道德的样子,着实恶心不已。
当然,更恶心的是,陈阳还得赔着笑脸去附和着。
好在,张宏图并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言语。
稍作停顿后,他说道:“柳天青虽然是死有余辜,但毕竟是咱们的好同志好干部,所以县委县政府,准备后天给他开一场追悼会。尽量让他走的体面一些。
等明天宣布完你的任命,并和王甜甜做一下交接后,你先代替我去买些礼物看望一下他的妻子,等后天了,再陪我去参加一下葬礼。”
听完这话后,陈阳本能的就想随意点头答应下来。
但话到嘴边,却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