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脸上神色化为郑重:“韩小友,你这生意,天下可去啊。”
极品丹,半灵器长剑。
这样的宝物,哪不能卖?
沉吟一下,东方书伸手拿出一张纸页,提笔写下一些字迹,然后递给韩牧野道:“锦川城中富锦商行,如果你去,可以凭这纸书见其大掌柜。”
韩牧野笑着伸手接过,收入怀中。
东方书很健谈,韩牧野问些中州文坛事情,他都能娓娓道来。
文相镇压中州文坛,天下文气归于皇城书院。
天下儒道大宗师,十之八九都在皇城书院。
至于其他各处做的好文章,能写好诗词的,年轻辈不少,真潜心治学的,用东方书说,现在的年轻人,都飘了。
东方书自己身份也没有隐瞒。
他本是一位儒道大修,苦学一甲子,人望聚集,已经有进士才学。
他在别处郡县做过县令,又在书院中做过教习,山长,三十年前去皇城书院,争一个教习位置。
结果,当然是输了。
“儒道,本就是天下人的儒道,为何不能有教无类?”
“什么心性,什么天资,皇城书院要的是天下人归心,根本不是在好好传承儒道。”
“偏了。”
清茶无酒,东方书却面红耳赤,说到激愤处,声音高亢,捶案怒喝。
“所以,先生才到这白鹿山上治学?”韩牧野面色不变,轻声说道。
“本来我是准备往西疆去传播儒道的,听说西疆儒道传承断绝,奈何西疆天壁难渡。”东方书摇摇头,很是遗憾的说道。
“我只能在这白鹿山上结庐,教授山野孩童。”
韩牧野点点头,开口道:“可有所得?”
东方书哈哈笑一声:“村南多了两个木匠,村西几个后生去县城做了伙计。”
“村长家的小子做了衙役,村北头的齐小山若不是战死,必是能做伍长的。”
“有几个女娃能识字,纺纱织布都会。”
东方书话语中多了几声苦笑,有几分落寞。
一代大儒,只能在山村之中教授凡人田夫,三十年成就,无能拿出手的。
“所以,先生才将自己的字画挂在驿站?”韩牧野笑着开口。
东方书大方点头道:“苦读诗书一甲子,总不能这般埋没。”
“先生是想一展才学,与皇城书院争锋?”韩牧野看着东方书。
“与皇城书院争锋不敢想,只求能教授几个能成才的,不要坠了我东方书的名头。”话说到此,东方书目中更有晶亮神光。
他看着韩牧野,轻声道:“韩小友,可有兴趣在我这白鹿山草庐盘亘几日?”
留几天,然后挂个弟子名头?
韩牧野笑一声,摇摇头,站起身:“东方先生,在我看来,东方先生所为,比那皇城书院教习更值得敬佩。”
“那些惊才绝艳的皇城书院弟子不缺一位东方教习,这山野中的孩童,缺一位东方先生。”
“如先生说,儒道,是天下人的儒道。”
“先生已经悟道,却身在其中了。”
说完,韩牧野将面前残茶端起,一口饮尽,然后笑着道:“此茶,真苦。”
韩牧野走出草庐,抬头看天上流云涌动,遮盖星月。
“到底是悟了。”
他笑一声,顺着山道大步往驿站走去。
才走出村口,身后山林之中,有长啸声传来。
一股冲天的浩然之气撞开天际流云,与星月争辉。
“有教无类,师之道,当明理矣——”
声如雷霆,山河震动。
方圆百里,流光闪耀,汇聚而来。
这就是儒道的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