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寿昌郡主就不同乐,她一把掀了红盖头,反手就把那块鲜艳如火的红布扔在了地上。
鎏金凤冠下,少女娇嫩的面容明艳若朝霞。
她怒瞪着昭阳长公主,扬声道:
“我出嫁前明明向姑母再三询问过表哥的心意,您向我保证说他愿意娶我,我才肯嫁!可现在,表哥连在喜宴上当众逃婚的事都做出来了,姑母又何必还说这些话来欺骗寿昌?封衍从来就没想过娶我,是不是?”
长公主被问得顿住,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寿昌郡主盯了长公主半晌,忽而勾了下唇角。
然后她环顾在场众人,神情坦荡,掷地有声:
“我裴明珠绝非不懂自尊自爱的窝囊废,绝不嫁对我无意之人!既然封小侯爷不乐意,那这门婚事就作废了!”
长公主闻言急得什么似的,恨不得伸手捂住她的嘴:“明珠你快别说了,婚姻之事岂是儿戏……”
裴明珠坚持道:“正因婚姻并非儿戏,我才不嫁对我无意的男人。”
长公主的脸色难看:“你真不愿意再给你表哥一次机会?”
裴明珠看着她,却是笑了起来,那笑意里并没有报复的意味,反而带着几分释然:
“现在的场面虽然有些难看,但我不会怨恨姑母和封衍表哥。毕竟在这之前,我也为了不嫁给表哥大闹过一次,如今表哥他当众逃婚,也算是和我扯平了。”
长公主转过头看向裴玄,急道:“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胡闹,你怎么也不帮我主持局面?”
裴玄却是淡淡摇头,对上长公主的目光时眸光冷沉:“事已至此,是他们没缘分。”
长公主欲言又止,她咬着嘴唇,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忽而回头朝陈萤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若不是封衍一直被她关着,裴玄又是临时起意带陈萤来的侯府,不然她几乎就要以为,封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才选择了逃婚。
裴玄也在望着陈萤。
见她一直低着头,仿佛事不关己般静静坐着,目光也始终落在她的肚子上,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得知封衍宁愿让母亲失望也选择了逃婚,她心里是什么念头?
会有那么一刻,她希望封衍是为了她做出的选择吗?
会有哪怕一刻,她后悔跟了他吗?
他的身份地位比封衍更高贵,可她跟着他,只会是他众多妻妾之一。
可若是她嫁给封衍,那封衍定然不会让她做妾。
那个傻小子就算是放弃长公主和侯府给他的一切,宁可去做一个边疆军营里的普通士兵,也会给她最好的名分,让她做他的唯一。
而他呢,他可以给陈萤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唯独不能给她所有女人最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一定动过心吧?
她一定嫌过他比不上封衍赤诚热烈,也一定厌烦过他喜怒无常的性子。
她若是再没良心一点,或许还会觉得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并不幸福,只是如履薄冰的曲意逢迎罢了。
裴玄的神色愈发冷沉,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都泛起了青筋。
可惜。
他面无表情地垂眸,满心阴翳地想:
就是陈萤悔青了肠子,她也永远是他的人了,一辈子都别想从他身边逃开。
若是她不安分,那就别怪他找条金链子,把她拴起来。
另一边,裴明珠当众宣布了她和封衍的婚事作废,她也不觉得丢脸,一身轻松地就要离开侯府。
忽然,有人拦住了她。
看到面前站着的青衣女子,裴明珠不解地挑了下眉:“徐孺人,你有事找我?”
徐孺人朝她笑了笑,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有件要紧事想告诉郡主,这里不方便说话,还请郡主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