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前朝、后宫都厌弃秦家,可高元却看得清楚。他很想说一句:
贵妃协理六宫,难道不是因为后宫贪污克扣太多,皇后娘娘又无法理事吗?
可是高元什么都不能说,他将茶杯递给了赵承稷,出声安慰:
“陛下,现在大势已定,陛下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说到这里,赵承稷面色才终于放松下来:
“朕跟秦鸢到底是多年的情谊,只要她肯低头认错,朕过几个月就把她接出来,封一个才人的位份。”
说着,赵承稷将茶杯放下:
“把冷宫的管事叫过来吧,朕问问秦氏最近可有悔改之意。”
管事被带到赵承稷面前的时候,还带着谄媚的笑意。想来皇帝是厌恶极了秦鸢,等着听她在冷宫里的惨状呢,于是管事连忙行礼:
“奴婢参见陛下。”
赵承稷淡淡抬眸,拿起笔架上的狼毫,开口询问:
“秦氏最近如何,可愿意承认那些事情是她做的?”
冷宫管事低声下气地回禀:
“陛下……秦氏几天前投湖自尽了。”
赵承稷那淡如清风的表情瞬间凝滞,手中的毛笔“啪”的一下,掉落在了地面上。
高元心道不好,果然赵承稷已经抬头死死盯着冷宫管事,可眼神中却又了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冷宫管事心觉有些异样,但还是重复了刚才所说的话:
“回陛下,冷宫秦氏不认罪责、毫无悔过之心,三日前投湖自尽了。”
赵承稷听完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好像理解了很久,终于坐回了冰冷的龙椅上,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明明他那么恨秦丞相、厌烦秦鸢,为什么听到秦鸢死了之后,自己的心竟然会有这般的刺痛。
良久过后,赵承稷才说出了一句:
“她……如今在哪儿?”
这句话像是无用的试探,又像是最后的挣扎,让冷宫管事都有些莫名:
“陛下,秦鸢尸体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肿了,所以就扔到了乱葬岗……”
旁边的高元连忙制止:
“放肆,狗奴才,怎么敢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
冷宫的管事连忙叩头请罪:
“奴婢糊涂,求皇上恕罪。”
听着冷宫管事的这些声音,赵承稷只觉得烦躁。
他再次站起身,突然抬手将面前桌案上的奏章都掀了出去,劈里啪啦砸在了管事的脸上:
“冷宫管事放任嫔妃自戕,拉下去,杖毙!”
管事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她的呼号惨叫都没有什么用了,管事被侍卫拉了出去。
赵承稷低下头,看着杂乱一片的奏章,默默坐回了龙椅上。高元谨慎地上前,轻声地呼唤了一声:
“陛下……”
赵承稷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定定坐在那里。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的画面,却光怪陆离地摸不到头绪。最后,只能低沉地说了一句:
“是她活该。”
当初下令将秦鸢打入后宫,就是要看她那一身傲骨被折断。在皇帝的权柄之下,所谓文臣气节、天下兴亡,都是可以被轻易拂去的尘埃。
可是没想到……
赵承稷坐在那里,良久之后,才终于叹了口气:
“朕累了,奏章明日再看吧。”
御书房的灯被熄灭了大半,高元看着熟睡的赵承稷,无奈摇了摇头。却只能将房门关上,让一切陷入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