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离开京城的祝业安,这会儿就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处乡下宅子里。
“皇上对季子禾的供述有何反应?”
方子兴满脸佩服,兴高采烈地说道:“皇上下令,顾洵顾大人官复原职。”
顾家的事情,他很早就接手了,只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死局,根本没有出路。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这般神奇的发展。
祝业安闭上双眼,心中喟叹:这件事终于办成了,顾南风应该会很高兴吧。
方子兴还要说什么,无意中觑到祝业安依然淡漠的神色,不由想起了那日季子禾说的话。
这些日子,他大致有了些揣测,左右不过是上一辈的因,现在却要下一辈吞下苦果。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京?”方子兴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
祝业安只低声说了句,“不着急,让我想一想。”
方子兴张口结舌,想问祝业安说想一想,是想什么时候回京,还是在想和顾家的纠葛该怎么处置?
只是看到祝业安郁郁寡欢的样子,方子兴行了个礼,便将房间留给了祝业安一个人。
祝业安盯着手腕上的奇楠香串珠,心头突然堵得厉害,他的右手使劲地掐着自己左手,自虐一般。
为了替顾家翻案,他费了无数心血,现在却陷入了如此境地。老天真的是见不得他过好日子。
还没有进京时,他就在收集季子禾的资料,发现那个人最重视的除了权力,就是名声。
故而仔细筹谋,步步紧逼,让季子禾一样又一样地失去。
一开始利用李哲,让一向谨慎的季子禾自乱阵脚。为了他的野心,季子禾当时不得不选择梁王。
之后,上了梁王贼船的季子禾,便只能任由祝业安宰割。
在刑部大牢,祝业安确实故做刻意之举,让季子禾看出他对身世的“在乎”程度。
再寻个借口推迟婚礼,假装和顾南风起了嫌隙。
他相信,已经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季子禾,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一切都按照祝业安预料的发生。
可是,然后呢?
祝业安还需要点时间想清楚。
又住了几日后,京中发生小小的动荡。
方子兴垂首禀报道:“大人,皇上对季家有了定论。”
“季子禾的命保住了?”祝业安见方子兴失落不已,便猜测道。
方子兴十分可惜地拍了下大腿,恨声道:“皇上说,季子禾在朝中为官时,政绩显著,功过相抵,既然已经辞官,就不再追究。只罚了季家书院没入官学,季家子嗣五年内不得参加科举。”
季子禾拉帮结派,收受巨额贿赂,还构陷他人,无论哪一条都是大罪。与他的罪名相比,这样的处罚实在算不得什么,他们大费周折这么久,真的有些失望了。
祝业安眼帘下垂,温吞叮嘱方子兴:“文人向来最看重颜面,这样的惩罚对季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来说,也是奇耻大辱,不可谓不重。况且,朝堂诸事盘根错节,并不是非黑即白,更不是犯了错就一定会被严惩,陛下要平衡朝政,需要考虑的太多,个人得失,在陛下那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以后这样的事情,你要习惯才行。”
方子兴皱眉,随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抬头小心看了一眼祝业安的脸色,将刚刚从鸽子腿上取下的信筒,放在了祝业安面前的桌上,躬身离开。
祝业安伸手轻轻拂过信筒,淡然的神色中多了些许温柔。须臾之后,才打开来看。
“一切安好,盼君归。”
顾南风每日都会飞鸽传书给他,就这七个字,每日都一样,一日也未曾落下。
婉约清秀的字迹,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落笔时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字条收到随身带着的荷包中,和之前的那些字条放在一起。
半晌之后,神情莫测的祝业安突然一把扯开手腕间的串珠,价值连城的珠子四散开来,落在了房间各个角落。
祝业安却恍若未觉,头也不回地拿起桌上荷包,走了出去。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