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名进士中有四人,看上去不多,但这些人是从全国各地选出来的,这就很可怕了。
皇上神情肃穆,“朝臣呢,有多少人和季家书院有关?”
“不拘官位大小,起码十五人。虽然大多数目前都只是五六品官员,但各个年富力强,假以时日,前途都不可限量。不能说他们一定会唯季大人之命是从,但心里应该是感激季大人的。”
“季家家产不薄,做这些事自家的钱也差不多够了。”皇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你只查到季家和章家有往来,并不能证明章家贪墨的钱财流入了季家。”
“季家名下的铺子田产确实不少,但季家人好读书,善经营的却并不多。季家又喜欢做出与世无争的模样,就京中的铺子来说,大多只是勉强盈利,虽然一时无法估算具体数额,但微臣断定,它们的利润必然不够撑起季家的名声。”
“你查过季家铺子的账了?”皇上眼睛微微眯起。
“无需账本,很多情况都可以大致推断出一家铺子的经营状况,比如铺子的存货,还有每日进入铺子的人数等等,这并不难。”
皇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祝业安还要踩季家人一脚,显摆他经商手段的高超。
皇上赶走了祝业安,让户部去查季家的账,季子禾也押入了刑部大牢。
季子禾再次被押入大牢时,就知道祝业安不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因为易地而处,他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但是他自诩谨慎,没想到祝业安真的能找出他的把柄,终究还是低估了绣衣直指的能力。
季子禾垂首看着身上的镣铐,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
这一次怕是真的出不去了,就是不知祝业安到底知道了多少,皇上还会不会念旧情?
就在户部查账查得热火朝天时,祝业安强忍着心里不适,去刑部大牢探视季子禾。
季子禾看到祝业安出现,心中嘲讽,还以为是个多沉得住气的人,也不过是个一朝得志就跑来炫耀的小人罢了。
他计上心头,冷冷笑道:“你真的要娶顾南风吗?”
祝业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冷冰冰地注视着季子禾,“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这个时候,季大人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吧。”
季子禾哈哈大笑,自从遇到祝业安,他就诸事不顺,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你生母一辈子的悲剧,还有你过去的遭遇,归根结底,顾洵都脱不了干系,你却要娶他的女儿?你敢娶,就不怕你生母不得安息吗?”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祝业安一把掐住季子禾的脖子,怒视着他。
“去查呀,你不是很厉害吗?有什么是你查不到的?”季子禾完全不在意,没有挣扎,而是话锋一转,做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挑衅道,“还是说,你不敢查?”
祝业安掐住季子禾脖子的手越收越紧,眼看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脸也渐渐变红,表情逐渐狰狞,但眼神中讥讽的笑意却丝毫不曾收敛。
跟随在旁的方子兴见祝业安有些失控,急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大人,松手吧,会出事的。”
季子禾虽然不会有好下场,但罪名未定,若这时在祝业安手中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祝业安恍若未闻,方子兴焦急万分,灵机一动,“大人快放手,顾大人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顾大人?
家里?
等他?
……
祝业安终于神智回笼,慢慢松开了手。
季子禾已然呼吸困难,好半天才缓过来。见祝业安这副模样,叹息道:“真是可惜了,差一点,你就能杀了我。”
祝业安没有再理会他,径直离开。
走出牢房大门,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瞬间清除了地牢的阴暗。祝业安站在阳光下许久,那颗冰冷的心才缓过来。
“刚才季子禾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跟别人透露。”祝业安面色严峻地吩咐方子兴。
方子兴张了张口,想说季子禾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不用放在心上。但他想到方才在狱中两人的神情,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真如季子禾所说,那老天爷对两位大人,真的太狠了。
“大人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只是这婚事,咱们还……办吗?”方子兴吞吞吐吐地问道。
祝业安和顾南风的婚礼定在六月初一,眼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婚事还能办吗?
祝业安眼神彷徨,长久没有说话,久到方子兴以为不会有答案时,他才艰难开口:“先缓一缓。”
方子兴挠头,“那顾大人那里?”
“她那儿,我会去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