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明白。”
祝业安神情始终淡定,但越是如此,顾南风的眉头就皱得越厉害。
皇上早就警告过祝业安,不许再插手朝政。如果季子禾辞官跟祝业安有关,势必会惹怒皇帝的。
顾南风悄声问道:“季子禾辞官的事,是你做的?”
“我推了一把,但皇上怪不到我这里的,你放心。”祝业安知道顾南风在担心什么。
推了一把?所以果然和祝业安有关,顾南风长吁口气。
“你做了什么?”
“朱骏结党营私的案子审结之后,梁王一系损失惨重,他们急需拉拢新的官员入伙来弥补损失。我安排了一个妥帖的人,在梁王那儿稍稍提点了下。然后,之前想要向梁王借力的季子禾,就得到梁王重视了。”
顾南风瞬间了悟。
季子禾原本是想借梁王的力量,在丞相的竞争中力压另一位中书侍郎。原本只是一锤子买卖,但现在梁王一旦重视他了,那这贼船就好上不好下了。
以季子禾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明白梁王这艘破船早就摇摇欲坠,是根本上不得。但现在他又得罪不起梁王,唯一的办法,只有破釜沉舟。
只是祝业安说得简单,只稍微提点了下,背后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容易。
梁王想要拉季子禾上船,得有十足的把柄才能要挟于他,否则老奸巨猾的季子禾哪里会轻易受别人胁迫。
“季子禾有把柄在梁王手里?”
祝业安一改刚才的神思不属,这会儿正仔细打量着店家拿来的首饰,还时不时在顾南风头上比划下,完全没有把季子禾的事放在心上。
听到顾南风问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或许吧,谁知道呢。皇上的眼线遍布京城,我做不了太多的事儿。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梁王确实有些本事,还真的拿住了季子禾。”
听到祝业安这样说,顾南风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休养了半个月之后,季子禾再次上朝,衰败颓废的样子惊呆了一众朝臣。
突然变得花白的头发,更是让他整个人老了不止十岁。
一时之间,他和老丞相站在一起,恍惚之下,都有些分不清他们俩谁的年纪大了。
季子禾再次递上了请辞的折子。
如果说季子禾第一次请辞时,还有人猜测他是故意拿乔,那么这一次,所有人都相信季子禾是真心辞官归隐。
皇上思忖片刻后,收下了季子禾的折子,并未当堂允准,说要考虑一下。
傍晚时,皇上秘密召见了李哲,那个他放在绣衣直指中的钉子。
“祝业安最近在做什么?”
“回禀皇上,整个绣衣直指最近都在忙着准备祝大人和顾大人的婚事。”
“季子禾的事,他掺和了吗?”
“据微臣观察,并没有。”
皇上深深看了一眼李哲,“对于季子禾辞官的事儿,你怎么看?”
李哲背后的靠山就是季子禾,从他第一次辞官时,李哲就去季家想要问问缘由,但季家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稳妥的靠山突然倒了,祝业安这里还不待见他,李哲心里是慌的,苦水多得没地方倒。
“季大人这事,微臣实在不清楚,微臣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季大人了。”
“朕说过,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在你没有主动设陷阱的情况下,抓到祝业安的错漏,朕就给你一个重新做官的机会。上一次,你的阵仗摆得不小,祝业安却毫发无伤。现在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李哲垂首不语。祝业安心思缜密,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根本不给人留机会。就看他新年前对季子禾发难的样子,也知道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祝业安这人小心眼,在绣衣直指中人尽皆知,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还从来没有人能赢过他。
李哲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小心谨慎,生怕被祝业安抓到小辫子后打击报复。
想要找到祝业安的把柄,真的太难了。那人的心眼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别人走一步看三步,他倒好,三十步以后说不定都算好了。
李哲心头发苦,“回禀陛下,微臣尽力了。”
“算了,祝业安的事你先不要管了。去查一下,季子禾究竟出什么事了。这你总能办到吧?”皇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李哲心中一凛,听出了皇上语气中的不耐烦,赶忙应是,“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将事情的原委查个水落石出。”
李哲从宫里出来,站在宫门口想了片刻,直接奔着季家而去。
这一次在季家大门口,季家管家没有拦他,“我家大人猜着您可能会过来,特意吩咐我在这儿候着,李大人请随我来。”
李哲虽然有点聪明才智,但比起心眼,无论是祝业安还是季子禾,他都差远了。
他抚了抚额,无奈地跟着季家管家走,起码季子禾愿意见他,也省了许多麻烦。
但当两人打照面时,李哲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垂垂老矣之人就是季子禾。
看着李哲眼中的诧异,季子禾暗自长叹。
“李兄,可是为了皇命而来?”
“季大人,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