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想了想这些日子一直躲着她的徐芙蓉,犹豫片刻后答应了。
“好啊。”
祝业安热情请缨筹备送别宴,顾南风在忙着查安县的账,便没有推拒。反正他们两个谁准备都是一样的。
徐芙蓉离开安县的前一日,祝业安精心准备的宴会终于开席了。
筹备这么久,没有别人,就四个。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一个便是章彦佑。
邀请章彦佑这件事,祝业安当然提前跟顾南风说过,但顾南风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是真的放下了。
只是她放下了,章彦佑明显没有放下。
时隔一年多,章彦佑终于又见到了顾南风。一顿饭,虽然魂不守舍,但也不算失礼。
直到看见祝业安握住顾南风手时,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两人。
徐芙蓉也有些诧异,但了然之后,更多的是欣慰,看着顾南风生动鲜活的眉眼,她心中的愧疚也少了很多。
祝业安恍若未觉,喝了几杯酒,面色微红的他软软地靠在顾南风肩上,嘴里还呢喃道:“昭昭,我头好晕。”
顾南风也被这个称呼叫愣了,大概是在顾家时听到家人这么叫她的吧。她心思一转,就知道祝业安究竟想干什么,笑着纵容了。
她对章彦佑的失态视而不见,只是歉意地对徐芙蓉笑笑:“让你见笑了,他酒量不太好。”
徐芙蓉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原本满目惊诧的章彦佑听到祝业安叫“昭昭”时,像被雷劈了一样,脸上表情一阵青一阵白。
“昭昭”是顾南风的乳名,不是亲近之人定然不会知道,而且看顾南风毫不在意的神情,章彦佑只觉得肝胆俱裂。
他当然想过顾南风日后会和别人在一起,甚至分开的时候,他满心祈求上苍保佑,一定要让顾南风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人,让她不要再受任何苦。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不代表他能接受顾南风在他面前和别人卿卿我我。
顾南风眼中毫不掩饰的柔情蜜意时时刻刻凌迟着章彦佑。
“青天白日,你们这样成何体统?”章彦佑绞尽脑汁,才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顾南风抬眼看他,冷冷道:“我自来就不是一个重视规矩的人,若真是如此,也不会有今日坐在这里的机会。章少将军若是看不惯,门在那里。”
章彦佑被顾南风的一句话说得溃不成军,眼中满是哀伤,他不是想要责怪她的。
章彦佑想要保持最后的礼貌,但试了好几次,最后也无法挤出一点笑容,只硬邦邦地说了句“抱歉”就仓皇离开。
徐芙蓉涩然轻笑,唯一的庆幸是自己已经决定解除婚约了。
“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为什么不呢?”顾南风冁然一笑,“你自小护着我长大,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生份了?”
徐芙蓉放下心来,“那回头我给你写信,等你们将来成亲的时候,也要通知我,若边境没有战事,我一定会去的。”
顾南风举起酒杯,和徐芙蓉的轻轻一碰,“好,说定了。”
祝业安一直靠在顾南风的肩膀,徐芙蓉也就没有多留。
等人都走了,顾南风推了推祝业安的脑袋,“别装了,人都走了。”
祝业安只睁开了眼,还依依不舍地在顾南风肩头蹭蹭,“没装,真的有些晕。”
顾南风没有多说什么,随手倒了杯茶给他:“喝了,醒醒酒。”
“不想醒酒。”祝业安摇摇头,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你的这位朋友值得交往,说话真好听。”
顾南风自然知道祝业安指的是刚刚徐芙蓉说的“成亲”,徐芙蓉说的时候她也觉得还好,但这会儿被祝业安提起,她突然觉得有些羞涩。
一把推开了赖在她身边的人,刚刚祝业安没喝的那杯茶,这会儿全进了顾南风的肚子。
祝业安坐正身子,笑意盎然地盯着顾南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请你的朋友好呢?”
顾南风睨了他一眼,不想理会这个火上浇油的人。
她这会儿不仅脸红了,连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酒醒了,就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查账,懒得理你。”
尾声
四年以后,辽东郡。
“夫人,你走慢些,我扶着你,小心摔着。”
徐芙蓉抚额,“你见过哪一家的妇人,刚刚有身孕就需要人扶着的啊?”
她身旁那位气宇不凡的年轻男子委屈巴巴地说道:“娘说的,你现在要特别小心。”
“张口娘,闭口娘,那是我娘,不是你娘。”徐芙蓉眯着眼睛。
自从知道徐芙蓉有孕之后,徐夫人就很是小心,在家里念叨个没完,这不能碰,那不能动。
徐芙蓉就是因为在家里待得受不了,才想要出门散散心的。哪知道还有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一直跟在后面。
“我觉得娘说得挺对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补充。
徐芙蓉气笑了,看着眼前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他是一个堂堂四品校尉,曾经接连斩杀数位蛮夷,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去年蛮夷突袭,辽东驻兵迎击,是他为徐芙蓉挡了一箭,之后就死皮赖脸地缠上了,非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徐芙蓉为难他,说徐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是打算招赘的。
原本以为会打消他的念头,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自己带着“嫁妆”上门了,惨兮兮地求收留。
他“挟恩图报”,被缠烦了的徐芙蓉只能“无奈”接收。
你看,上天待她也不算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