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看似宽厚的李老爷,实则胆小无能,即便心中不愿,也根本没有胆量反驳他的母亲。
先头李家夫人的三个女儿甚至不是同一个父亲,而且孩子们的过世也全都不是意外。前头那位夫人也不是病逝,而是投缳自尽。
这可怕的真相让李夫人惶恐不已,夜夜惊梦。
可怜她一个孤女,连为她出头的人都没有。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好运”会落在她头上,李家只是看中了她无人可依而已。
虽然万念俱灰,可她断然不肯走上先头那位夫人的老路,也许是她的决然,也许是先头那位夫人自尽的事情,让重视名声的李老夫人有所警惕,不允许李家夫人再有意外发生。
所以嫁进来的第一年,除了没有丝毫自由之外,日子还算安稳。
然而她到底低估了李老夫人那个毒妇,千防万防,也没有防住,最终竟然被下了药。
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终究被李家毁了。
大夫来把脉之前,她其实已经有了预感,所以才会找了借口将丫鬟支了出去。
那位大夫她见过几次,知道是个心肠很好的人,所以她开口央求,那位大夫果然答应了。
她怎么可能让李家母子如愿以偿,接下来的日子,她看上去安分守己,其实是暗地里在等待机会。
因为大夫说她的身体需要休养,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李老夫人也没有其他动作。
她等了两个月,当看到丫鬟端上来蟹酿橙的时候,就知道机会来了。
孩子离开她身体时,她疼得撕心裂肺,却前所未有的畅快,尤其知道那是个男孩的时候,看着李老夫人目眦欲裂的神情,她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李老夫人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可也一时拿她没有办法,就迁怒了那位无辜的大夫。她心中很是愧疚,但现在的她自身难保,对此也无能为力。
她原本以为一辈子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可是今日却有人给了她生机。
李夫人将荷包中的其中一张纸条交给了李老夫人。
原本横眉立目的李老夫人在看清楚上面的字后,瞳孔微颤,竟然有些发怵。
上面赫然写着的是李家前头那位夫人娘家的联络方式。
前头那位夫人出身苍梧郡的一个富商家中,原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但是没想到那家出了个厉害的人物,短短几年时间,家产翻了数倍,已经远不是李家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老夫人生怕那家人知道内情后报复,所以那位夫人过世不久,家中仆人全都远远地发卖到了西北。即便如此,娘家人前来吊唁之时,仍对李家诸多不满。
李老夫人将纸条狠狠拍在桌子上:“你以为你胡说几句,就能挑拨离间?他们就会信了?”
李老夫人在李家积威甚重,她的突然发火,让李夫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李夫人微微垂首,假装看不到李老夫人怨毒的视线:“听说那家人当年就有所怀疑,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才不了了之的。现在有了我的书信,我想他们定然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到时候……到时候闹起来,你们或许是不会被定罪,但是李家一定会颜面全无,再无立锥之地。”
李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李家门面,毫无疑问,李夫人的话捏在了她的三寸之上。
她死死盯着李夫人。
“如果明日我不能离开李家,就会有人将信送出去的。可只要你们肯放我离开,我就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绝不向第三个人透露。”李夫人抹了抹眼泪,嗫嚅道:“我只是想像个人一样地活下去。”
李老夫人狠狠握拳,她已经让人片刻不离地看着这个人了,之前未曾想到她能找到机会串通大夫隐瞒怀孕一事,今日更是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安排出这么多的事。
她当真小瞧了这个女人。
李老夫人转头想问问儿子的意见,却只看到个一脸惊惶颓废、毫无男子气概的人,她只能在心中喟叹,家门不幸啊!
第二日一早,李夫人就带着和离书和为数不多的嫁妆匆匆离开李家。
出城前,李夫人到了医馆前,当着周围街坊邻居的面向王大夫赔罪,只说是丫鬟伺候不周,才会导致小产,并非是王大夫的错。
就此洗清了王大夫医术不精的罪名,也断了李家继续找王大夫麻烦的念想。
之后又说,自己伤了身子,无法为李家绵延子嗣,心中不安,已经自请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