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早啊。”同事的声音带着几分清晨的慵懒。
“早。”
陈有明本能地应了一声,脚步显得有些匆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陈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谁知道呢,赶紧去办公室开一局,昨天我想了一晚上,终于被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这次肯定能赢你。”
“who怕who。”
陈有明径直上了天台,天台的风有些大,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他颤抖着手的点燃一根香烟,猛嘬一口,尼古丁在肺里转了一圈,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今天早上刚上班,他就听说了代二星火烧财务办公室的事情。当时他的眼前一黑,自己这次恐怕是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昨天,代二星找到陈有明,逼问财务科的门禁密码。
常言道,人走茶凉。
大家不在一个部门,代二星又被发配到工会那样的冷衙门。按理说,代二星这个岁数是没机会再回来了。
陈有明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但也不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事冒险。他们平时除了吃吃喝喝,维持着那种表面的同事关系外,并无太多深交。谁曾想,代二星竟以他贪污公款的事情相要挟。无奈之下,陈有明只能将密码透露给了代二星。
原以为,代二星顶多是会偷走硬盘,销毁数据,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想烧了整个财务办公室。听说巡捕也来调查过现场,也不知道代二星有没有把自己供出去。
陈有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他胡乱搓了搓脸,强打起精神,这才硬着头皮返回了财务科。
他大步走进办公室,对众人说道:“大家专心工作,不要受代二星事件的影响,今天,我们再把数据仔细核对一遍”
“卢队长,这就是陈有明,财务科办公室主任。”
说话声音被打断,陈有明不满地转过身,就见院长与新来的王主任陪同一个长着鹰钩鼻的巡捕站在门口。此时,那名巡捕的目光正牢牢锁定了他。
清晨的阳光自卢毅背后斜射进来,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扑面而来,压得陈有明喘不过气来,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流年不利啊,你说办公楼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我看应该请位法师过来做场法事。”
“别散播封建迷信了,我看就是财务科内部的权力斗争,跟咱们没关系。赶紧找个地方打牌去。”
梅明聪摘下耳机,凌晨三点的夜色漆黑如墨,正是人最困倦、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最后一班巡逻的保安脚步匆匆,应该是急着回去睡觉。他们再次巡视要等到早上六点,时间绰绰有余。
梅明聪换上紧身衣,动作敏捷地从办公室的窗户翻了出去。他紧贴墙面,双脚稳稳地踩在办公楼外墙凸出的横带腰线上,慢慢地向西挪动。夜风如刀,割得他皮肤生疼,冷意直透骨髓,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探头看了一眼脚下,“我尼玛……真高啊。”
横带腰线仅有四十公分宽,人站在上面必须紧贴墙面才不至于跌落。梅明聪有轻微的恐高症,平时站在墙内还不觉得,但一旦站到墙外,感觉就完全不同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尾椎骨直往后脑勺蹿,刺激得他后脑的伤疤隐隐作痛。
该死的奸夫淫妇,你们给我等着,老子早晚要剁了你们。
梅明聪用力稳住颤抖的双脚,强压住下跳的冲动,继续小心翼翼地往西边挪动。当他来到一根排水管旁时,右手勾住卡箍,一个灵巧的转身跨步,稳稳地抱住了排水管。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从腰间解下绳子,将其扣在管道上,然后双脚紧紧夹住排水管,顺着绳子慢慢下滑。
这种六十年代建造的苏式楼房用的是铁质排水管道,历经岁月的洗礼,依旧没有丝毫锈蚀腐烂的迹象。
沿着排水管道慢慢滑至四楼,梅明聪再次站在横带腰线上,伸手勾住窗沿,耳朵紧贴着墙壁,仔细地倾听屋内的动静。在确定没人后,他轻轻推开窗户,一撑窗台,身形利索地翻了进去。
这是张益安的办公室,若非楼道里摄像头遍布,担心闹出院长潜入副院长办公室偷东西的丑闻,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关好窗户,穿上鞋套,打开微光手电,梅明聪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保险柜。
他仔细检查了锁眼和密码转盘,心中有了数。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细铁丝,对着锁眼一阵鼓捣,结果毫无反应。
应该是长时间没有操练,手艺有点生疏了。梅明聪平心静气,再次拿起铁丝。这次没用多久,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幸好这不是六十年代生产的老式保险柜,那种保险柜需要两人配合才能打开。
梅明聪掏出听诊器,慢慢旋转密码转盘,一个数字,两个数字,三个数字轻轻一扭动手柄,保险柜应声而开。
上辈子流浪的时候,梅明聪曾有幸跟随一位佛爷学了点手艺,这手开保险柜的绝活就是那时候学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保险柜内,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静静地躺在角落。梅明聪的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个。他将文件袋揣进怀里,又在里面又翻了翻,几捆捆扎整齐的人民币和外币映入眼帘,加起来估摸有十多万的样子。
打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块金表。金表的表盘上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层层叠叠的图案在微弱的灯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美得令人窒息。
梅明聪毫不犹豫地将金表也装进了口袋,确定没有遗漏后,轻轻地关上了保险柜。他并非贪心之人,而是为了避免张益安发现只丢了文件袋怀疑到自己。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卷包会。
“咔嚓”一声轻响,保险柜再次闭合。
梅明聪仔细检查了现场,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和痕迹后,他才翻身跳出窗台,顺着原路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办公室。
梅明聪轻松地从四楼爬回五楼,整个过程远没有他想象中的艰难,日常的手冲锻炼果然没有白费。
自己这个院长当的真不容易,不仅要与人斗智斗勇,还要精通溜门撬锁的技巧。如果不能从这里捞够五百万,都对不起今晚所冒的风险。
梅明聪将钱和手表扔到一边,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不出所料,里面装满了代二星等人的贪污证据,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选得相当不错,摄影师的摄影技术应该入门了。等有空一定要去买台单反相机,好好学习一下摄影技巧。
文件袋里还藏有一个u盘,梅明聪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视频文件。他随机点开一个,嚯!视频中的人物竟然是工会主席倪冬兰。那个女人平时不苟言笑,对谁都爱搭不理,连梅明聪主动打招呼,也是一个笑容都欠奉。没想到,她在床上竟然如此狂野,这身情趣内衣不赖,价钱肯定不便宜。
视频中的两个男人似乎是工会的小孙和宣传部的小郑。这俩人平时看起来挺正经,没想到口味还挺重,竟然喜欢半老徐娘。看来他们也是同道中人,有时间倒是可以一起交流一下。
u盘内的视频显然是偷拍的,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涉及到的人物几乎囊括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以及一些容貌出众的女员工。难怪这些人像苍蝇一样围着张益安转。手握这些视频,张益安就是想爆上帝的菊花,上帝也得乖乖脱裤子。
梅明聪翻阅完最后一页资料,再结合王德发提供的财务报表,不禁叹了口气。疗养院几乎被张益安等人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