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袍袖一甩，凌厉的美目直视王荇，“兵临城下，皇后的位子怕是再也做不得，太后不如教教儿媳，亡国奴应该做何仪态吧！”
此言一出，太后与在场所有宫婢脸色齐齐遽变！
秦嬷嬷一改往日伪装的和蔼可亲，绷着一张老脸警告沈熹微道：“皇后娘娘慎言，如此危言耸听，抹黑我东周国祚，可是要诛九族的！”
太后却是一言不发地瞧着她，挥挥手，斥退了包括秦嬷嬷在内的所有宫婢。
大门紧闭，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她们‘婆媳’二人。
沈熹微站在原地，漠然冷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将太后王荇瞪着。
王荇摩挲着身下金镶玉的凤椅，就像摩挲着自己心爱的孩儿一般。
她慨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对沈熹微，道：“母后第一回瞧见你时，是在先皇的中秋夜宴上，那时你才六岁，年纪虽小，却和其他臣子的女儿都不一样。”
“聪明伶俐，玉雪可爱，明明金玉其外，偏生内里还有一颗玲珑心，手握权势，却从不滥用权势。”
“先皇当着你父亲的面，打趣般说，这么好看的姑娘，不如给朕做儿媳吧！”
她摇摇头，满目失落，“哀家对你也是一见倾心，心里想着，倘若我那皇儿还在的话，哀家也嘱意你这个儿媳。”
“可惜，他福薄，被明珠那个贱人害得才出娘胎，便横死在冬日的炭火盆里！”
沈熹微心下巨震，眸中掀起波涛骇浪。
前世她从未听说，太后王荇膝下有过一儿半女，如今她却说自己有过一个才出生便横死了的皇儿？
“那时哀家便发誓，权柄要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天下也一样，都要握在哀家的手里，我要谁死，谁便看不见第二日的太阳！”
沈熹微难以理解，若她当真有此野心，也该是扶持东周扶摇直上，成为四国最强盛的大国，而不是看它在自己手里逐渐陨落，日落西山。
“你要权势，而不该是毁灭自己手中的权柄，王荇，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后倏然大笑，笑得眼角眼泪都溢出，“哀家要做什么？自然是要这天下为哀家的皇儿陪葬！”
沈熹微不信，她沉默良久，思来想去，太后的话都自相矛盾，漏洞百出。
“害死他的是明珠公主，明珠公主已然仙逝多年，她的儿子也被你捏在手中十数年，被欺凌，被当做畜生般侮辱，如此，还不够么？”
“你要拿天下陪葬，天下百姓何辜？东周大地狼烟遍起，死伤百姓与无辜将士的生命，何止百万，你欠他们的命，又要如何来还？”
太后闻言，丝毫不为动容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哀家便是他们的君，哀家的皇儿也是君，能为哀家的皇儿陪葬，他们应该感到荣幸之至才是。”
沈熹微只觉得荒唐至极，与这等泯灭人性的人谈百姓安危，纯属浪费唇舌。
悍然拂袖，沈熹微抬脚便要走。
王荇却背对着她，幽幽说道：“忘了告诉皇后，六皇子的王妃人选已经定下。”
“说起来，此人还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熹微闻言，心头犹如被人用拳头捏紧了一般，难以喘息。
只听太后道：“萧煜，他选了沈娉婷为妃。”
“日后你们姐妹二人同为萧氏妃，可定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