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突然又比刚才汹涌了许多,直接洇湿了他睡衣的襟口,水渍沾到他的皮肤上。
这是梦到了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对于宋清殊,盛熙川满脑子都是少年时那个羊毛卷蓬蓬裙的小女孩,对她后面发生的事也是有所耳闻。
听说,她被宋家要回去后,往国外一扔就是八年。
这八年里,为了避嫌,宋家夫妇和陆家夫妇都没有去看过她,莫北丞更是连美国的业务都放弃了。
她一个小女孩,跟两个管教嬷嬷似的保姆一起生活,一定很艰辛吧?
15岁的年纪,喜欢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是被恶意发酵了而已。
宋家想保她,有的是办法,不想保,才有那么多借口。
做梦叫的是“妈妈,爸爸”不是“舅舅”,还好,不算不可救药。盛熙川无奈想。
“舅舅!”
“……”
“宋,清,殊!”盛熙川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强咬着牙一再控制,才没有掐下去。
宋清殊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场景一点点转换,她先梦到了快乐的童年,游乐场里,她被陆夫人抱着坐在旋转木马上,陆先生在下面给两人拍照。
然后是她过生日,一帮人围着她点蜡烛。
“陆清殊小朋友生日快乐。”一群大人喊。
周围人都在笑,她靠在陆夫人怀里,笑得最大声。
再后来,梦里那些面孔一个个开始变得狰狞。
“你不要脸,喜欢你舅舅!”
“陆夫人,如果我们宋家的女儿在你们陆家是这样,我也只能带回去了!”
她被人强行从陆家带走,对着后面的陆夫人张开双臂,陆夫人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她叫爸爸妈妈舅舅,所有人都不理她。
陆先生陆夫人,还有莫北丞,他们的脸一点点在黑暗中隐去。
再后来,宋清殊猛地蹬了一下腿,她从噩梦中惊喜,坐了起来。
她的腿刚才搭在盛熙川的腰上,这一动,盛熙川闷哼了一声:“别动。”
宋清殊却也只是没听到似的。
此时,她像个刚溺水被打捞上来的人一样,一脸的水渍,冷汗和眼泪混杂在一起。
她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灌进去,肺都在疼。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不在自己家里,而盛熙川正盖着毯子一角,在一旁懒散地看着她。
“我……你……”她努力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
“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你家?”
盛熙川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目光从她身上滑过:“自己喝醉了酒,抱住我不放,我不把你带回来,难道跟你一起睡大街?”
“也是……”
宋清殊没喝醉过,也无从知道自己的酒品,但她觉得盛熙川的说辞怪怪的。
怪在哪里她也说不好。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吃了一惊:“这衣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