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放了两排长鞭炮,噼里啪啦的,在空旷的山里回荡,好一会才消停下来,而后人们一拥,全都挤进院子里。
这个年代,村里结婚都存在恶习,秦招娣还没走到屋里,班晓庆就上手,把人往村支书身上推。
“可不敢这样闹,俺儿还没有回来,等回来以后再说,那啥,让人家先进屋,走了一路肯定又累又饿。”
白辛庆连忙上前,用力拍打了几下班晓庆的后背。
“看看新媳妇长啥样总行吧。”
班晓庆呲着牙大喊,随即上手去拉拽秦招娣的头巾,吓得她连忙捂着头。
而后生那张厌恶的脸,深深烙印在秦招娣的心中,要嫁的那个人,结交的是这样的朋友,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看看长啥样!”
“把头巾脱下!”
“害羞什么啊,这都是你的亲人!”
一时间,人们都开始瞎乱起哄了,还有不少人上手,去推搡、拉拽秦招娣。
村里人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习俗过于根深蒂固,就混的这一次,所以必须得尽兴。
秦招娣吓得脸色惨白,她都以为嫁到贼窝了,但好在白辛巧把人挡住。
班晓庆还想跳,寂红不动声色地在他后背上栽了一锤,后生瞬间老实了。
“啊呀呀”
班晓庆一扭头,不知道是谁打的,疼得龇牙咧嘴,捂着心口处,都有些站不稳了。
“等俺儿回来再打闹,到时候由你们混。”
白辛巧放下这话,人们才让新媳妇到了屋里。
可这对于秦招娣的刺激,让她畏惧、恐慌,身体都开始微微发颤。
“你坐在后炕,妈烧了火,很暖和的。”
白辛巧轻轻拍着秦招娣的手背,很是疼爱。
秦招娣一下把手抽了出去,然后惊慌失措地缩在一角。
“你不要紧张,俺家可是好人家。”
白辛巧上手,想要帮儿媳把头巾扯开,毕竟烧了一天的火,屋里很热。
“不要动俺。”
秦招娣赶忙避开,靠到了后炕边。
“俺家花了一百块的聘礼。”老裴有些不太高兴了,狠狠瞪了秦招娣一眼。
寂红没吭声,低头干活,先把陪嫁的东西都整顿好。
秦招娣颤颤巍巍地杵在那里,不知所措,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哪里敢顶嘴。
“让人姑娘先缓缓,啊呵呵呵呵”
白辛巧朝着秦招娣讨好地笑起,而后拉着老裴和寂红先出了屋子,还有一堆活要干,也让儿媳先适应。
“啊呜”
门刚刚闭上,秦招娣张开嘴,哭出了声,但很快将手放在口中,紧紧咬着。
谁家结婚时哭?不吉利的,秦招娣担心刚才那老农户捶打自己。
回乡的路要比出城好走,二百多公里,但也在天快黑的那会才到,裴寂昌睡了一路,没感觉到累,但一直提着心,他把钱放在尼龙袋子里,上面又放了些南瓜。
但只要到了城里,就真没什么好怕的了。
裴寂昌扛着呢绒袋子,一路走到电影院附近时,终于遇到熟人了,正是工商巡查队的刘生树等人。
“呀呀!”
刘生树立马刹车,带兜的摩托车都往前倾头了。
“哥!”
田山连忙从后兜里跳了出去,这后生对裴寂昌格外尊敬,手臂上还打着石膏。
“你这是去哪来?这么久没见着你。”
刘生树也缓缓下了车,他的腿还没好利索。
“去了趟省城,刚刚回来。”
裴寂昌笑道,提手拍了拍田山的肩膀,后生笑得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