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刘二梅丢了工作,两个孩子都在上高中,开销很大,家里也很紧张,哪来的钱借给裴寂昌。
可是,光是一张去省城的票就得八块,老裴家现在属于独立户,不靠大队,家里的玉米都卖了后,不得拿钱换粮,哪哪都需要钱。
裴寂昌只能铤而走险。
“装粮吧。”
许松绳下定了决心,大步朝着土院走去,他被裴寂昌一步步拉到淤泥里,但却一点都不自知。
不过,也许不是淤泥,而是湖泊,里面鱼虾泛滥,是富贵的地。
另外,班晓庆把那五块钱藏到了鞋底,真是放哪都害怕丢。
半个小时后,两辆拖拉机出村了
许松绳开着带货兜的拖拉机走在前头,裴寂昌跟在后面,班晓庆坐在他身旁,大高个不愿意与支书坐在一块,因为刚才差点动手。
这两个又结怨了。
到镇子的这段路最难走,速度放得很慢,人都得站起来开,等到了镇上,去城里的那条乡道比较好走,这才敢让班晓庆上手开拖拉机。
裴寂昌与支书坐到一块,两人一边聊着。
“不去公社加油吗?”支书问。
“不去了,抓紧时间跑吧,别让人家等咱们,等回来再说。”
裴寂昌留了心眼,担心碰到工商局的人,在大队多备了半桶的柴油。
“你小子怎么跟造纸厂的领导扯上关系的?”许松绳疑惑地问。
“说来话长,初到城里时,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多卖些钱,没成想遇到心善的人,还正好是领导,我们一合计,这买卖能做,然后就干了。”
裴寂昌说得非常轻松惬意。
许松绳神色肃穆,痴痴地盯着裴寂昌,愈发看不明这个所谓“憨厚”的闷葫芦。
“你妈的,看路啊!”
裴寂昌大吼,一瞬间都破音了,他是真急了,眼瞅着车头要往沟里栽。
“哦哦哦对不起啊”
许松绳惊出一声冷汗。
班晓庆也直起背了,以为裴寂昌那一嗓子是骂自己,刚才又摸鞋底,看那五块钱还在不在。
到了城里后,街上静得可怕,一点声响都没有,三人连一块手表都没。
“别走电影院的那条大路,走二道街的小路,绕开所里,这段时间有案子,免得碰上麻烦。”
裴寂昌连忙说。
“你指挥就行。”
许松绳快速打着方向,这位本分,原则性强的支书,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疯狂。
“快一点开。”
裴寂昌不断催促着
与此同时,在造纸厂的门口,秦兰、周薄康这两口子,已经等候很长时间了。
“该不会来不了了吧,毕竟那么多的粮,一个农户哪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周薄康略感心灰意冷,福利给不了,会让职工们心寒的,现在反倒是他们着急。
“有光!”
秦兰惊呼,连忙把手电筒照了过去。
“寂昌”秦兰又摆手高呼。
“姐,是我,裴寂昌!
拖拉机上站起一道身影。
秦兰与周薄康对视一眼,嘴角不由上扬,两人快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