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尖叫引来人，她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惶恐的抖着身体：“二……二小姐。”
反应还挺快的。
江离落打量着清秀小丫鬟：“碗莲？”
碗莲是落日院刷恭桶的小丫鬟，虽瘦小怯懦，但平日帮着阿落干活，厨房给阿落送馊了饭菜，便抢过去，把她的丫鬟餐换给阿落。
这是毕恭毕敬的喊表小姐，是一个懂规矩的小丫鬟。
碗莲抖着身体，跪在地上：“二小姐饶命。”
江离落低头看着一地烧成灰的纸钱，点燃的三炷香：“你在祭拜楼朝夕？”
昨天是她斩首示众的日子，她看到全京城百姓都在欢呼，高兴的像过年。
甚至觉得只有她被砍头，这个死法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恨她楼朝夕，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不曾想在这永安侯府，竟然看到个和她前世不相关的小丫鬟在祭拜她。
碗莲吓得跪在地上，颤着音求饶：“求二小姐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只是给楼将军烧这一回纸钱，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离落自嘲轻笑：“你不恨楼朝夕吗？通敌叛国，连败五城，害死了五万将士，三万百姓，她死一万次……”
她话还没说完，碗莲便抬头愤愤打断：“楼将军忠心义胆，绝不会做出叛国之事，二小姐不要这样说。”
她眼眶聚满了泪水：“楼将军泉下有知，会心寒难过的。”
江离落自嘲轻笑：“难道我说错了？全京城都在为楼朝夕的死而欢庆，她该死不是吗？”
至少，天下人都这么认为的。
碗莲蹭的一下站起来，生气的反驳江离落：“楼将军才不是该死之人，她是被陷害的！”
“哦？”江离落挑眉问碗莲：“铁证如山，你觉得楼朝夕是怎么被陷害的？你比皇上还明察秋毫？”
皇上二字压下来。
碗莲的脸色又白了三分，身体抖的更厉害。
明明怕得很，却又很倔强：“奴婢不懂这些，反正奴婢这些受过楼家军庇护过的人，都相信楼将军是清白的。”
江离落看碗莲都快被吓破胆了，还这般维护她的前世。
这世上，还有人相信她的，这就够了。
“起来吧。”江离落弯腰，把碗莲给扶起来：“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丫鬟。”
碗莲诧异的看着江离落：“您……您不揭发奴婢？”
这下，轮到江离落疑惑了：“我为什么要揭发你？”
碗莲低头看着地上的灰：“全京城的人，都不能祭拜楼将军，也不能烧纸钱，更不能为楼将军说一句话。”
“若是有人为楼将军感到悲痛，便会被视为同党，招来灭门之祸。”
她惊恐的脸色又白了起来：“前天晚上，北市有个卖馄饨的，就是说了句他相信楼将军。”
“当夜便被抓走，从家里搜出证据，竟是大魏国的细作，一家三口也被斩首了。”
江离落震惊不已：“还有这种事？”
碗莲点头：“是啊，所以满京城的人，都不敢为楼将军说句话，就怕惹来祸事。”
“前去观看楼将军被斩首的百姓，也只能跟着愤恨辱骂，只为送楼将军最后一程。”
“昨晚也有人借着要去乱葬岗鞭尸挫骨，给楼将军收尸。”
“不过他们去晚了，都没看到楼将军的尸首，只看到乱葬岗被掘地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