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摇了摇头,颇为感慨的应道:“或许是陛下你太过小瞧了这位李家女。”
李二陛下更是惊愕:“武连郡公此话何意?”
“属下听闻,在此事之后,那李家女的名声不但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还多出不少好事者,对她都是赞不绝口。”
“说什么曹国公府嫡女,志气高洁,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想来,等这李家女到了适婚年纪,那些上门提亲之人,都得踩烂曹国公府家的门槛。”
虽说李二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位高权重,但真正能够送到太极殿,让他亲自处理的事务,大多都是关乎国家兴衰存亡的大事。
而类似于这种,实在搬不上台面的琐碎小事,往往很难传到他的耳中。因此,对于这件事,李二陛下可以说是知之甚少,近乎一无所知。
所以在听到李君羡言语中,那毫不掩饰的赞赏意味后,李二陛下心中疑惑丛生,连忙追问道:“武连郡公此话何意?快说来与某听听!”
见皇帝发问,李君羡不敢怠慢,赶忙将之前,李玉珑用于安抚灾民时所说的那番话术,尽可能详细的道来。
叙述过程中,也不时的夹杂些,他自己对于这番话出处的推测。
待李君羡说完,李二陛下不由地瞪大双眼,嘴里喃喃低语道:“这当兄长的出息也就算了,怎的连这做妹妹的,也变得这般胆识过人?”
一时间,李二陛下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
怎么懋功家的一对儿女兄友妹恭,还都尽数成了才,可反观自家那些个臭小子,还在明争暗斗唉,不提也罢,省得越想越气。
李二陛下心意阑珊地长叹一声,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些灾民到了玉山,现在情况如何?”
虽然自己已经免了李斯文好几年的赋税,但就凭他经营的那几门生意,供养一家子还算绰绰有余,但要再加上这些灾民怕是问题不小。
而且以自己对李斯文的了解,这个抠门小子到底会不会,掏出这么多钱用来专门救济灾民,说实话,他心里也是没底儿。
更不要说眼下正值一年里最是寒冷的时节,每到夜间更是湿寒透骨。倘若没有能遮风挡雪的屋舍供灾民居住,今年怕是要死伤不少。
李君羡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皇帝,心中暗自嘀咕了两声:你这个做皇帝的都不知道具体情况,你问我?
我这一整年也没什么休沐,能出几回城门啊!
连忙摇头道:“这个属下确实不知。”
常伴君侧,李君羡深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的明哲保身之道。
虽说他手底下的这些百骑,其中有不少已经穿插进了各大世家充当家仆,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世家内部的绝大部分事宜便能迅速查清。
但他向来律己甚严,皇帝未曾明确吩咐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插手去管,只负责自己职内之事,绝不越雷池一步。
所以,对李斯文这近两个月的所作所为,他确实是一无所知。
李二陛下心中好奇越攒越多,这走了一路,四处观望下来,城里原本随地可见的大多数灾民棚,如今都已经消失了踪影,剩下那些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拆除。
再联想到最近几次的朝会上,那些平日里最热衷于风闻奏事的御史谏官们,也都未曾有过关于此事的请奏之举。
由此看来,那些灾民在李斯文的地盘上过的是相当不错。
只是李二陛下心里好奇越发强烈,足以遮蔽漫天风雪,可容纳几千人之数的屋舍啊,他究竟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起来的?
甚至他都有些不敢想
以李斯文那一贯怕麻烦的性子,为什么要主动请缨收容这些灾民,该不会他是把这些人当成了随意打骂的仆役,整天挥鞭相向,逼他们整天累死累活的劳作吧?
虽然李二陛下也清楚,只是为了一些身份低微的小娘受了欺负,就能毫不犹豫的以身涉险,亲自去周至县找地头蛇讨个公道的李斯文,绝不可能是这种蔑视生命的性子。
但除了脑海中闪过的这个可怕念头外,李二陛下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为什么李斯文要抢着干?
不是,他图什么啊?
而若不是他想的这样,那李斯文又是怎么解决,几千人的衣食还有居住问题的?
“李君羡,咱们去玉山看一看。”
念及至此,李二陛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与疑惑,也顾不得神龙殿里的那些事宜,匆忙对李君羡下令。
“这”
听到这心血来潮的命令,李君羡不禁是面露难色,心中叫苦不迭。
陛下你这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明明之前都说好了,只是在城里随便逛逛就回宫,你怎么还突然改了主意要出城啊!
他是真担心,万一此行再出了什么变故
但是圣意难违,李君羡只得硬着头皮,拱手进言道:“陛下龙体金贵,容不得半点疏忽。依属下之见不若多调些兵马相随护驾,如此才可保万无一失!”
李二陛下略作思索,觉得李君羡所言不无道理,点头应道:“也罢,那就先回宫里换上身寻常衣物再说。”
待李君羡领旨离去,指挥车队调转车头向皇宫驶去后,李二陛下又将身旁的王德传唤过来,低声嘱咐道:
“王德,你即刻快马加鞭赶赴邢国公府邸,传达朕的旨意。”
“朕此番离宫期间,由房相全权负责坐镇长安,处置各类紧要事务。嗯倘若遇到难以决断之事,就暂且搁置,待朕归来再做定夺!”
王德笑着躬身领命,找百骑要了匹马,直奔邢国公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