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瓷常常会因为自己不够双标,而和沈渡之间存在严重的沟通障碍。
照他这说法,那些天天跟他一起出现在八卦新闻里的莺莺燕燕,也没有几个比她好看的,为什么他却能那么心安理得地在外头流连忘返?
也不怕瞎了眼。
但这种话,她从来只会放在心里默默吐槽。
现实是,周瓷懒得和这位爷计较,也没去细想他到底是不是话里有话,非常配合地应声颔首:“好的,等你安排。”
“……”
这下轮到沈渡说不出话来,漂亮的黑眸暗沉沉的,仿佛揉进了两团化不开的墨色。
他应该是又不高兴了,眉头皱了皱,忽然张开手掌,冷不丁把周瓷好不容易打理好的长发弄乱,又抢在她发火前,眼眉低垂,耐着性子一一梳理好。
周瓷被这人没头没脑的行为搞得有点窝火,忍住蠢蠢欲动的拳头,凑近他,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量关切询问:“沈渡,你发什么疯?”
“少管。”
行行行,沈二少不喜欢被管,她省事了。
见周瓷真的闭上嘴,甚至已经心不在焉地将眼神飘向餐桌方向,摆明了是不想和他纠缠,沈渡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很不舒坦。
他眯了眯眼,单手握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把人牢牢固定在身前。
周瓷也没打算挣扎,要搂要抱都随他,“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儿,她已经很熟练了。
沈渡低下头,只见周瓷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他胸口,眼睫浓密,鼻头挺翘,红唇几乎完美地弯出得体的弧度,谁见了都要夸一句贤惠懂事。
沈渡好半晌没动,周瓷也只能维持着安静的姿态,大概是衣服上的扣子硌着她了,白嫩嫩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挪动,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角度继续靠着,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竟有种说不上来的可爱。
感到那股子郁闷倏地散了些,沈渡极轻地吐出一口气,缓缓收紧手臂。
她实在是太瘦了,腰细得像是一掐就断,偏偏骨头就硬得很,看似逆来顺受,随时可欺,但沈渡从不觉得周瓷是一个容易折腰的人。
想当初,这个女人都沦落到那样狼狈的境地了,还敢拍着桌子和他谈条件,如今也才过去一年,能怂到哪里去?
就像现在,她或许明知道他在气什么,却宁可收敛爪牙,假装乖巧,也没想过和他解释。
哪怕是只言片语呢。
是了,她其实从未信任过他,更不可能在乎他到底有没有生气,解不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沈渡好看的薄唇抿了又抿,最后闷闷地冒出一句:“周瓷,我不喜欢绿色。”
绿色?
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这条墨绿色竹纹丝绸长裙,周瓷豁然想通了敢情是这条破裙子惹了他,怪不得一整晚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好好好,沈二少不喜欢绿色,她记住了。
离得这么近,两人的想法却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但在其他人看来,这对小夫妻分明是感情甚笃,浓情蜜意,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糊在一块儿啊!
加上张颖那有气不敢发的模样,众人终于逐渐回过味来
大概是来的时候,周瓷刚同沈渡闹了点别扭,才被随意丢在后头,谁知张颖恰巧在这时找了周瓷的麻烦,惹得一贯护短的沈二少出了手,张颖反而成了不识相的炮灰。
可算是把瓜吃明白了,一些聪明的,还从这件事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个新讯号:不管是徐慧的态度,还是沈渡的做法,都证明了周瓷在沈家的地位其实并不低。
沈岩林脑子不笨,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再联想到沈渡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心里一阵后怕,急忙将还在愤愤咬牙的张颖拽到无人处。
张颖被拽疼了,小声嘟囔:“阿岩……”
沈岩林松开手,左右看了看,厉声提醒:“接下来安分点,别再招惹沈渡了!”
张颖今晚是真的委屈极了,见丈夫面色不虞,扁扁嘴:“知道了,我本来也没想招惹他,都是周瓷……”
“好了好了,”沈岩林神情不耐烦地打断她,“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也少跟周瓷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