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航鼓了鼓劲，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全是一个小婴儿的照片，周围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往后的几页，依旧全都只有他一个人。
每一张照片下方，贴着打印出来的时间。
十天、二十天、满月……
第一张照片里，他安静地躺在柔软的襁褓之中，双眼紧闭，睡得很是香甜。
相机凑得很近，连他那长长细细的睫毛都清晰可见，像是两把小扇子，搭在眼睑上。
隔着这薄薄的照片，像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
第二张照片中，小婴儿张着没牙的小嘴，哇哇大哭，小脸蛋涨得通红。
接下来的照片中，刚洗完澡的他全身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莲藕似的手脚挥舞着，看着特别有劲。
接下来的照片里，各种各样的动作都有。
有用小小拳头揉眼睛的，有打哈欠的，还有撅着粉嫩的小嘴专心啃手指……
十天、二十天时的小婴儿，脸红红的，皮肤发皱，像个表情丰富的小老头。
满月之后，就如同吃了酵母粉，变得白白胖胖，愈发招人喜爱。
尤其是满月的大头照，格外可爱。
他穿着精致漂亮的小衣服，双眼弯弯似月牙，咧着红红的小嘴，笑容灿烂，纯真无邪，看得人心都化了。
这时的小婴儿和小磊婴儿时的模样非常相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齐远航心里清楚，照片里的孩子并不是小磊。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照片，视线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住了一般，半天都无法移开。
胸腔里有一面大鼓在不停擂动。
咚！咚！
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重重敲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眼中弥漫着雾气。
齐远航深深吸口气，仰起头，将眼中的水汽逼了回去。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视线重新聚焦在相册上。
相册后面的婴儿看上去更大了一些，眼神也更加灵动，漂亮得就像个小天使，和小磊小时候也愈发相像。
齐远航看了看下面的时间说明，这是小婴儿四个月的时候。
这几页里，小婴儿基本都在咧着嘴笑，露出红红的牙龈。
有几张照片里，他胖胖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一个黄色的玩具小鸭。
有一张照片正把那小鸭放在嘴里啃咬，那模样，真是萌化了。
这个玩具齐远航很熟悉，当年它跟着自己一块被丢弃，又一起被送到了孤儿院。
那曾经是他幼年时最心爱的宝贝，突然有一天找不到了。
为此他还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齐远航望着照片里无忧无虑的小婴儿，没有勇气继续往后翻。
他害怕，再翻下去，会出现自己在孤儿院里孤单无助的模样，那是他心中最不愿触碰的伤痛。
就停在这里吧，停在这最快乐幸福的时光里，让那些美好的画面永远定格。
齐远航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可他的右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不听他的使唤，颤抖着又翻开了下一页。
不出所料，接下来的照片他基本都见过。
是在孤儿院拍的，不多，只有三页。
有两张大合照，照片里的孩子们挤在一起，脸上带着或天真或迷茫的神情。
还有几张他的单人照，照片中的他站在树下，站在花前，板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的都是他和别的小朋友合影，画面里有欢笑，却掩盖不住孤儿院那股淡淡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