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眸光一动:“娉婷姑娘?”
大娘恍然大悟:“啊对,就是这个名儿!”
顾轻絮家教甚严,闻言略显茫然:“这位娉婷姑娘很有名吗?”
沈棠宁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顾轻絮眼里闪过一丝恍然,面颊浮上一抹浅红:“这样啊。”
大娘颇有些不忿:“也不知道这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把这些男人一个个迷的不着家!”
岸边绝大多数围观的都是男子。
他们不知道是谁的丈夫,父亲,儿子,却为了一个陌生女子痴迷,神魂颠倒,大娘心有怨气也是正常。
沈棠宁抿唇一笑:“可是腿长在这些人身上,他们若不想来,那位娉婷姑娘还能强迫他们来不成?”
说到底是男人禁不住诱惑罢了,可世人却习惯把罪责推到女子身上,淡化了男子的存在。
最终被审判、唾骂的只有女子,何其不公。
大娘张了张嘴,被堵得一时哑口无言,只讪讪道:“你这姑娘,怎的还帮上一个妓子说话了?”
沈棠宁眉目轻敛,语气仍旧温和:“笑贫不笑娼,若非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自甘堕落?”
大娘说不过她,瞪了她一眼灰溜溜走了。
顾轻絮若有所思笑笑:“你这个说法倒是有点意思。”
沈棠宁垂下眼帘:“随口说说罢了。”
她并非是为那娉婷姑娘说话,素未谋面,她也不知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只是女子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同类相残,只会加剧她们的困境,并不会有任何改变。
岸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娉婷姑娘的船来了!”
抬眸望去,只见偌大的湖心,缓缓驶来一座画舫,精美的好似一座移动的水上楼阁。
雕绣槛,碧瓦朱檐。
无一处不精美。
有丝竹管弦声被风送来,美貌侍女轻挽薄纱登上高台,身姿轻盈洒下漫天花瓣,此时天渐黑了下来,夜色中也仿佛浮动着缠绵脂粉。
画舫的薄纱窗将女子朦胧的剪影映在其中,勾勒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身影,不少人已经眼神痴迷。
“娉婷姑娘!”
温瑶嘴角一抽:“这也没瞧见人啊,他们这是在激动什么?”
沈棠宁唇角轻轻一勾:“犹抱琵琶半遮面,反倒更能引起人的探究欲望。”
她转念一想,池宴该不会也在这些人其中吧?
仿佛若有所感,湖中央的池宴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下意识抬眼观望四周,然而隔着人山人海,两人自是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
“怎么了?”季无涯抱着酒坛茫然地抬起头,“着凉了啊?池宴你有点虚啊,这才多久的功夫?”
池宴朝他递了个危险的眼神,没好气道:“你才虚呢!”
他也喝了两杯,再被风一吹,这会儿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还要多久?我想回去睡觉了。”
“快了快了!再等等……”季无涯打了个嗝。
——
而此时,另一座画舫内。
女子正对镜点唇,她抿了抿口脂,葱白指尖一点点涂抹均匀。
镜中女子秀雅绝俗,玉肌花貌,有一双婉转妩媚的眼,她唇角艰难地牵起一抹弧度,红唇微微翕动:“这是那人的意思?”
身后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美目平静无波:“我知道了。”
屋里的人悄然消失。
过了会儿,门被敲响,侍女低声提醒:“娉婷姑娘,时辰到了。”
她站起身来,在万众瞩目中登上高台。
……
沈棠宁三人寻了处茶楼,二楼高,勉强能看到湖中心的景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