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是谁拉着我的手,求我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他的隐疾,好让他风风光光地洞房花烛?我为了你这事,可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这才在京郊的深山老林里找到了这株‘千年断肠草’,你倒好,翻脸就不认人了?!”
“千年断肠草?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吓人?”
“我可听说这断肠草剧毒无比,吃下去肠穿肚烂,怎么还能治病?”
“哎呦,你有所不知了吧,这越是剧毒的东西,往往越有奇效,指不定就是什么以毒攻毒的秘方呢!”
“这陈家小子也真是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私底下找大夫看,非要闹得满城风雨,这下好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吧!”
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陈千城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徐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一旁,柳卿婉突然站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故作恼怒:“徐大夫,你明明和我们家是世交,怎么会和这姓陈的扯上关系?还帮他找药!”
柳卿婉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着徐良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徐良,亏我爹娘拿你当世交,你竟然帮着这姓陈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徐良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用那累坏了的破锣嗓子嚷嚷道:
“柳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徐良行医济世,从不分贵贱,陈老弟身染隐疾,我这个做大夫的,怎么能坐视不管?再说,我跟陈将军,那可是有过命的交情的!”
说着,他还把自己如何偶然救下陈千城,后来两人相谈甚欢,结为兄弟的事情说了。
“兄弟有难,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倾尽全力为他医治啊!”
徐良说的情真意切,围观众人都十分动容,加上柳卿婉助攻,这一下,更加坐实了陈千城有隐疾的事了。
陈千城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拔剑砍人的冲动了。他指着徐良,声音颤抖:“徐良!你……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
徐良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双浑浊的老眼写满了无辜:“我之前说什么了?陈老弟,你可不能为了赖账就污蔑我这个老头子啊!我这一把老骨头,千里迢迢为你寻药,还差点被山里的野兽叼了去,你……”
他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挤出了两滴浑浊的老泪,那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陈千城是什么忘恩负义之徒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像什么样子!”陈千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徐良今天就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这老家伙,竟让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来坏他好事!
“徐良,你到底想怎么样?”陈千城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问道。
徐良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笑呵呵道:“陈老弟,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这‘千年断肠草’可是治你那隐疾的圣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来来来,赶紧服下,今晚洞房花烛夜,要是举不起来,岂不是尴尬?可别让新娘子生气啊!”
说着,他又举起手里那根枯草,作势要塞到陈千城嘴里去。
陈千城简直要被气疯了:“你再敢胡言乱语,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偏偏这边,柳卿婉也要被气疯了:“徐良,你竟然还帮他!好,从今天起,我们罗柳两家和你徐家恩断义绝!”
场面一度好像要失去控制一样。
围观的百姓们看戏看的十分激动,不少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侯爵夫人都要跟徐大夫绝交了,看来这事是真的!真真的!”
“哎呦,笑死我了!这陈家小子,竟然真是个不举的?!”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时人模狗样的,没想到……”
“谁说不是呢?这男人啊,不行就是不行,再怎么遮掩也没用!”
“哈哈哈,这下好了,丢人丢大发了!”
人群中,元淳和元浅蒙面挤在人后,悄悄看着这一幕。
一向端庄稳重的元浅笑的牙眼不见了。
元淳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心中暗道,之前从没看出来,徐良和柳卿婉竟然这么会演戏。
这场戏,真是绝了!
听着周围越来越离谱的议论,陈千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他指着徐良,咬牙切齿道:“徐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我……”
“哎哟陈老弟,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动气,小心伤身啊。”徐良嘴上这么说,却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你……”陈千城气结,却偏偏又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问道:“哎,你们说,这陈千城既然不举,那柳烟儿的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不是陈千城的吧?”
“什么?新郎官是顶着绿帽子成亲的?”
此言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不是陈千城的?那会是谁的?”
“哎呦喂,这可就有意思了!莫非,这陈将军是被人戴了绿帽子?”
“啧啧啧,这可真是……”
刚才那些押注沈容音会来的人,这会儿输了银子,正一肚子火气呢,听到这话,顿时找到了发泄口,纷纷嚷嚷起来:
“开盘口!开盘口!我赌十两银子,这柳烟儿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陈千城的!”
“我赌三十两!”
“我赌五十两!”
柳烟儿在轿子里又羞又恼,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这些嚼舌根的贱民,竟然敢如此编排她!
她再也忍不住,也不顾什么仪态规矩了,直接从轿子里跳了出来。
“放屁!都给我闭嘴!”柳烟儿指着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尖声叫骂道,“一群没见识的刁民!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千城哥哥的!我们是皇上赐婚,谁敢造谣生事,污蔑朝廷命官,我就叫人把你们统统抓起来,送官府去!”
她这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仿佛连珠炮一般,倒是把周围的人都给镇住了。
人群中安静了一瞬,就在柳烟儿以为场面被她控制住了的时候,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冲进了人群。
男子径直冲到柳烟儿面前,用人们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连喊带比划,激动地朝柳烟儿说着什么。
旁边有百姓立刻尖叫道:“北戎语!他说的北戎语!这是北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