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自责地捂着脸哭泣,“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初拦着老爷,不让您低声下气地求徐大夫,徐大夫现在怎么会避而不见啊……”
“夫人,你别这么说,都怪我,都怪我……”男人更加自责了。
原来,这两位是当朝吏部侍郎唐润夫妻二人。
唐家三代单传,夫妻俩人到中年,只得了一个宝贝儿子,谁知唐灿却从小就患有腿疾。
他自学走路以来,便双腿无力,难以行走,长到如今七八岁的年纪,双腿直接瘫痪,不仅卧病在床无法行动,更是时常疼痛难忍。
这些年,夫妻俩寻遍名医,却始终不见好转。
半年前,他们打听到京城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徐大夫,据说有几位太医都曾私下拜访过他,这才燃起了一丝希望,带着儿子急忙忙地找上门去。
谁知,徐大夫在看过他们儿子的腿之后,却只是说能帮他遏制病情发展,并不能根治。
夫妻二人一听这话,顿时就心灰意冷。
尤其是唐润,他自诩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平日里都是别人对他毕恭毕敬,如今为了儿子,他已经放低姿态来求医,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心里自然不痛快,语气也不免有些不好。
唐夫人更是直接就说,“既然治不好,那我们就不看了!”
说完,便拉着唐润带着儿子离开了。
可是,回到家后,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病情也越来越严重,夫妻二人这才慌了神。
想着再去求求徐大夫,说不定会有转机,谁知,他们再次登门拜访却吃了闭门羹,无论他们怎么敲门,徐大夫都不肯再见他们。
夫妻二人无奈,只能三天两头地上门堵徐大夫,希望能再有机会求得他出手相救。
今日,他们又上门去,徐家下人看他们可怜,不忍心,告知了他们徐大夫的行踪。
得知徐大夫往京郊这边来了,夫妻俩连忙一路追了过来,谁知追到这儿,却跟丢了。
“这可怎么办啊?这荒郊野岭的,徐大夫能去哪儿呢?”唐夫人六神无主,急得直跺脚。
唐润也是眉头紧锁,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就在这时,两人回转过身,看到了身后残垣断壁,门庭破败的回春堂。
唐润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不远处那间破败的屋宇上,“夫人你看,这四下里就只有这一处屋宇,咱们不如去问问,说不定他们见过徐大夫呢?”
唐夫人顺着唐润的目光看去,眼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对啊,老爷,咱们去问问吧!”
说罢,唐夫人便要上前去敲门,却被唐润一把拉住。
“夫人且慢,”唐润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院门,以及斑驳脱落的墙壁,眉头紧锁,“这地方……看着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啊。”
“可是,这匾额……”唐夫人指着那块“回春堂”的匾额,“这匾额看着像是新的,说不定是刚挂上去不久的。”
“即便真是医馆,这荒郊野岭的,又能是什么医术精湛的大夫?咱们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前面追吧,说不定还能追上徐大夫。”唐润说着,便将唐夫人拉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追去。
……
回春堂院子里,徐良正拿着大扫帚,卖力地扫着院子。
“我说徐大夫,您歇会儿吧,这都扫了多少遍了,再扫下去,这青石板都要被您扫薄一层了!”元浅端着一碗酸梅汤,无奈地看着徐良说道。
徐良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埋头苦干,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滚落下来,打湿了他鬓角的头发。
元浅看着徐良这副模样,心中不忍,便悄悄地将酸梅汤放在了马车旁的石阶上,然后转身回了屋。
徐良扫完院子,口干舌燥,正想回屋找水喝,一转身便看到了石阶上的酸梅汤,顿时喜笑颜开。
“还是姑娘贴心!”徐良端起酸梅汤,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满足地叹了口气。
喝完水,他随手抹了一把嘴,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马车里似乎躺着个人,心中顿时好奇起来,便掀开帘子一看,顿时愣在了当场。
“陈……陈千城?!”
徐良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还昏迷不醒。
徐良指着陈千城,转头看向元浅,一脸的不可思议。
元浅瞥了一眼马车里的陈千城,淡淡地回道:“徐大夫,这不是您该管的事了。”
徐良心中咂舌,难道是他们走后,陈千城又出言不逊,所以神医对他出手了?
正兀自惊愕,身后传来元淳欢快的声音,“我家神医说了,会有人来处理这厮的,不用我们操心。”
徐良忍不住好奇,不知道他们走后,这陈千城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神医如此大动干戈?
他沉吟片刻,心中一动,说不定能从陈千城的伤势中推测出神医的手段,届时也好投其所好,早日拜神医为师?
想到这里,徐良也不再犹豫,伸手搭上了陈千城的脉搏。
这一探,却让他愣住了。
他眉头紧锁,又换了另一只手探查,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元浅和元淳见他神色有异,心中好奇,齐声问道:“徐大夫,怎么了?”
徐良收回手,脸上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支支吾吾道:“这……这……”
“这什么呀,徐大夫您快说呀!”元淳见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心急如焚。
“这陈千城,他……他身患隐疾,恐怕……恐怕……”徐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恐怕是没办法有子嗣的。”
“什么?您确定吗?”
“老夫虽然医术不精,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他恐怕是旧日受过伤,影响到了子嗣啊。”徐良点头,又连忙摇头,“……可京中都在传,他为了娶那位救命恩人柳烟儿,不惜用军功换了一纸婚书,而那柳烟儿,如今可是怀了身孕的!”
“这事儿就奇了怪了……”徐良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啧,你们说,这柳烟儿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不是陈千城的?!”
徐良看向马车的眼神变得敬佩起来,他对昏迷的陈千城竖起大拇指:“这陈大将军,果然不是凡人啊,这样的大帽子,他都能忍?看来对那柳烟儿,确实是真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