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觅的脑中,好像盘着一张乱糟糟的蜘蛛网。
她只知道,谢择弈服了药,不会与她生孩子,可她本来就不是人,生不出孩子来。
谢择弈似乎还说了,她不是为人母的料?
桑觅有些摸不准。
不过这一点倒也没错。
她自己都还没学会怎么做人。
如何,相夫教子?
桑觅闷闷地啃着手中的半颗冬枣。
对着枣核,咯咯地啃了两下。
谢择弈挑了一颗新的冬枣给她。
同时,对着桑觅的唇边摊开手掌。
“觅儿,会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桑觅晶亮的杏眼眨了眨。
恍恍惚惚地将枣核吐在了他手心里。
好一会儿,桑觅才回过神来。
她笨拙抓起谢择弈递过来的枣。
用力摇头。
“我不想。”
谢择弈含笑收了她吐出的枣核,丢在了书案上小篓中:“所以,觅儿只要自己过得舒心快意就行了。”
桑觅心情怪怪的。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她,默默吃枣。
谢择弈补充道:“我母亲那边,她说什么你都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她也绝不是要催你做什么,谢家人丁兴旺,我母亲她早已孙儿满堂,家族责任其实与我关系不大。”
桑觅啃着冬枣,含糊不清地回着:“随、随便吧,我只是,只是在想,你以后会不会休了我……”
谢择弈道:“只有觅儿不要我的份。”
桑觅小心地用手背碰了碰自己隐隐发烫的下颌,想了想,“我确实,不会照顾小孩……”
“不会就不会,也不必去学,觅儿纯良无害,心思单纯,永远被人照顾着就好。”
谢择弈对此不以为意。
桑觅无从回话。
纯良无害?
不知道真的假的。
反正,她一身怪力,杀人如麻。
桑觅吃完了枣,有些不自在地捻着枣核丢进小篓中,她没有再拿吃的,脑海中恍恍惚惚地想起小时候,因为不知道将果核丢到哪里去合适,索性一股脑吞进了肚子里的事情。
谢择弈只当她不说话,是害羞,便又自己寻了话头:“我娘过几日要启程回定州了。”
“……”
“我娘要回定州了。”
“啊?”
“我母亲,过几天就离开京畿地区。”
“噢。”
桑觅总算是回过神来。
谢择弈不气不恼,柔和的语调一如往常:“天越来越凉了,京畿的冬日,比定州冷。”
桑觅乖顺地点头:“嗯,夫君说得对。”
她其实根本没去过定州。
桑觅,说是个官家贵女,可她实在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十几年来,还没出过望京,全然不知,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谢择弈伸手,温热的掌心轻轻裹上她的手。
“你得多穿点,这手都是凉的。”
桑觅没有回答。
忽然,又有些不敢看他。
成婚之后,桑觅的生活中,似乎就出现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怪东西,断断续续地搅动着她的心弦。
她好像,有了更多的感觉。
燥。
热。
痒。
一切人该有的感知,在桑觅这里,都乱无章法。
桑觅不知道,以后,自己是否还会感觉到别的。
譬如说,疼。